眼看着剑尖晃悠悠地刺到近前了,韩厉还是站着不动。
纪心言停住,无奈道:“大人,您得配合一下,要不我怎么往下演啊。”
韩厉木着脸,讽道:“你还能再慢点?”
纪心言见他这么摆谱,心里不爽,重又举起剑。
“行,那我就快点,大人小心了。”
这回,她几乎用了全力,剑尖直朝韩厉面门而去,到很近了也没收手。
那夜的剑就是这样一而再地往她要害去。
剑光迫近,韩厉举起两指,稳稳地夹住剑尖。
纪心言扬眉,将他的手指比喻成匕首,说:“对对,我就是这样用匕首挡住他的剑,然后我往后退了两步。他又收剑刺过来,这样……”
她学着刺客的样子,回剑再横着扫出。
韩厉眸光微动,虽没出手,目光却紧盯着剑的走向。
纪心言和他较上劲,剑锋照他面门扫去也不停,甚至微微弯起了唇。
横竖伤不到他,不如趁机痛快痛快。
就在这时,韩厉突然目光一转看向她。
冷不丁与他对视上,纪心言唇角笑意一僵,剑下意识偏向旁侧,从他耳边扫过,身体惯性向前。
韩厉出手,扣住她手腕,轻轻一转,便将剑夺了下来。
他反手打横挥剑,用同样的招式扫向纪心言,问:“是这样吗?”
纪心言大惊,眼前是银光闪动的剑锋。她脑中立刻出现躲避刺客时的场景,韩厉这一下,丝毫不比刺客出手慢。
纪心言只觉得他真的要杀自己,她的身体下意识后仰,又一次用出了那种夸张的下腰动作。
韩厉眉一皱,以为她要倒,收剑之余右臂伸出在她腰下一拦。
本以为会揽住她,哪知她头发都要触地了,忽地一个弹起,人又自己回到原位站了起来。
韩厉一手捞空,迅速收回胳膊。
纪心言深吸气,往后退两步,尽量压着怒意道:“那晚我也是这样躲过的。”
她实在气恼这人三番五次试探自己。就刚刚那下,万一她躲不过呢?死也白死吧,他韩厉怕是不会负什么责任的。
韩厉说:“这招是横扫千军,理应上下左右皆在攻击范围内。你虽然会几下三脚猫功夫,但想躲过这招是万万不可能的。但因为刺客要提防背后攻击无法使出全力,才让你侥幸逃过去。”
“那我真该好好感谢原大人。”纪心言语带嘲讽。
“你确定刺客是这样出手的?”韩厉神情严肃,追问,“当时毕长林在什么位置?”
纪心言见他如此郑重,心头火下去些,也认真起来,仔细讲出那夜情形。
韩厉听完,又让她使了一遍刺客所用招式,之后便陷入沉默。
纪心言忐忑不安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韩厉侧头看她,静了片刻,笑道:“没什么。”
他收起剑,随口道:“你身体条件不错,灵敏性很好,似乎也有点对敌经验,但没有完整学习过武功招式,会的都是花架子,力量更是弱项。光凭灵巧是没法和人打架的,遇到不知深浅的敌人,逃命才是上策。”
这和她的来历有关。
武生、刀马旦一类的角儿演出时需要舞刀弄剑,所以大多会点拳脚,但毕竟非正统,通常往柔软灵巧和漂亮的方向去。
若是多练些年,高手称不上对付几个什么都不会的波皮倒也够。
但杏花五年前就离开戏班,东奔西跑又入府为婢,功夫肯定落下了,所以几次出手都只会凭着灵巧劲躲闪。
“不用大人说,能逃我一定逃的。”纪心言道。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韩厉问。
纪心言道:“应该会留在淮安城。大人您呢?”
韩厉看她一眼:“你想知道我去哪?”
纪心言马上摇头,她可不是在打听炎武司行动。
“我只是礼貌性地回问一句,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
韩厉轻笑,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