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与血书有关的案子共六起。第一起发生在丹阳省,遇害者是章浦县一司务,名叫李秉冒。我尚未去现场看过,只叫人取了卷宗。一剑穿心而死,死者身边几案上用血写了六个字。第二起就是淮安知府赵至衍,死于衙门自己的院落内,同样一剑穿心,身边树干有六字血书。”
“之后便是沛丰县一典吏,宝应县一课税使,扬中市一富商,以及日前刚遇害的东阳县石主簿。”
韩厉接道:“石主簿身边虽有六字血书,但经查实,此为凶犯仿造以掩人耳目。后面几起案件发生间隔仅有几日,若是同一人所为,时间未免太紧迫。”
俞岩道:“韩大人所言极是,沛丰县典吏一案,实为一狱犯所为,他在狱中受典吏羞辱气不过,出狱后谋划行凶,当时正值赵知府死亡一案被大肆传播,他便照猫画虎写了这么六个字。”
“这些人模仿之前也不多想想,只从字迹上便能看出不同。”韩厉道,“如此其它几个案子应该也查的差不多了?”
“扬中市富商案凶手也抓到了,仅宝应县杀害课税使真凶尚未抓住。”俞岩说,“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与真正的血书案凶手并非同一人。”
韩厉道:“临淮省这么多年一向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自从赵大人死后,各种魑魅开始横行,此案不破,难还临淮太平。”
作为临淮太守,俞岩比他更生气。
“两起血书案就引出四起效仿,凶手不知在暗处多得意,若不快点抓住他,下一个遇害的不知是谁。”
“凶手行凶由南向北,最终目的说不准就是京城。”韩厉用手指在桌上自下而上划了一条线,“想猜出下一个受害人倒也不难。”
俞岩看了一眼,问:“韩大人是指‘八千’?”
韩厉笑道:“俞大人也想到了。”
聊聊数句谈下来,俞岩有点意外,自己与韩厉思考方式竟有颇多共同之处。
入城时,自己曾对韩厉不假辞色,却也不见这人有什么介意。
他不由地态度缓和,见外头已是月亮高挂,便道:“今日天色已晚,大人奔波一路,不如先回客院休息,明日再好好商议。”
韩厉点点头。俞岩亲自送他去客院。
两人边走边聊案子中的各种细节,不知不觉就到了客院拱门外。
韩厉提步迈进去,眼尖地看到有一人脚步飞快地溜进西角小屋,艳红色的裙摆一闪而过。
那人动作太快,以至于关门时力道不受控制,发出砰地一声响,就连俞岩都是一愣。
韩厉在心里冷笑,连个背影都不给人留,躲他躲得太明显了。
他勾勾唇,说:“俞大人,麻烦明日把府内所有见过石主簿的人都请到三堂,下官想与他们见一见。”
“这个好说。”
韩厉又道:“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大人明日派个老实本份的小厮带杏花姑娘去市集转转。”
派小厮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个要求有些奇怪。
俞岩对韩厉的行事作风有所耳闻,心下明白他必是有其它布置。
他不想多问,只命人安排下。
府衙的客院很规整,有专门的小厮婢女,不管有没有人住,每日都要打扫,除了不收钱,很像真正的客栈了。
晚饭是单独端来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两种开胃小菜以及一盘饭后小点。七八个巴掌大的小碟子铺了半张桌。
纪心言超级满足,独自一人吃了个尽兴,颇是自在,唯一的遗憾就是缺了酒。
她不舍得浪费那半个烧饼,就着汤也吃光了,最后抚着肚皮到院中散步。
整个客院,只有她这间小屋亮着光。想来韩厉与原野他们应该还在忙着。
跟着韩厉混日子八成不好过,明明可以山珍海味,结果却连正经饭都吃不上。
还好她不用跟着,更不用跑去凶案现场,只需等在房间内,就有人把饭菜送来。
除了提心吊胆还得时不时溜须拍马外,这样的日子其实还挺舒服的。
虽然住一个院子,只要大家井水不范河水,平时少见面,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掐指算算,距离江泯之受伤应该用不了多久。
她围着客院一圈圈走,脑中回顾今日所见,渐渐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