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悯国公府人来人往,无论是敌是友,都来凭吊一番,灵前洒泪的同时也在忧心自己往后的命运。
禁军统领张鹤年自得到悯国公当街遇刺身亡的消息后丝毫不掩饰自己高兴的心情。悯国公死了,要收拾他那孙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想到早逝的独子,他的心中便毫无轻松可言,莫大的悲哀刹那间就将他淹没。
“张大统领。”
他正坐在书案旁,颓然地用手撑着头,心里惴惴的,对着端王刚刚差人送来的密函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唤他,手臂猛地一松,差点磕了下巴。
他定睛一看来人,惊愕万分,“裴世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裴川没有答话,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他面前的密函,“怎么?端王说什么时候动手?”
他猛地抬头,像是看着一个噬人鬼怪一般盯着裴川,手下意识地挡住那封密函。本就是心中有鬼的人,又突然被人揭穿,心中的惊涛骇浪自不必说,但是他依旧强作镇定地道:“世子说什么?张某听不懂。”
裴川看了他一眼,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气定神闲地道:“人的选择不过一念之间,一念就可以让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是,若是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却往往要赔上几十条甚至上千条无辜之人的命。”
“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自然明白那些将士们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我们是要为他们负责任的。他们所求无非是能够和家人后会有期,所以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要担得起兄弟们的信任。”
张鹤年本就对与端王共同举事存有疑虑,如今听裴川这么一说就更加动摇起来,这样的犹疑在面上也显露出来。
“若我所猜不错,你无非是对悯国公不满,特别是令公子的事情……”
张鹤年悲从心来,斑白的两鬓更添颓然之气,“既然裴世子都知道了,直接向陛下告发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来质问我?”
“我不为你,为你身后那几千将士,想为他们求一线生机。”裴川神色严厉地盯着他,接着道,“难道张大统领就不想知道令公子死亡的真相?”
“你说什么?”张鹤年灰败的眼眸登时亮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他急切地向裴川走近几步。
裴川抽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仵作最先出具的验尸记录,后来被刑部压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在令公子后颈哑门穴处发现一个针眼。”
他苍老的手颤抖着,吃力地眯着眼将这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这能说明什么?”
“你知道罗战将军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