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馥芸被带上来,她自早间被带来,就未离开过府衙,现在深更半夜还要受审,早已是满脸疲累,但依旧镇定自若,即便是在公堂上面对这么些严阵以待的公差也丝毫不见慌乱,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在满堂灯火的照耀下如同柔滑的黑缎子。
“李馥芸,沈二夫人是你杀的吧?”林秋寒直截了当地问。
李馥芸微微抬头,似是惊讶,“大人这是跟我开玩笑?还是找不到真凶要拿我交差?”
林秋寒意味深长地笑了,横着手臂撑在桌上,她并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只要点到要害,她自然会承认。
“你并不是替柳氏制造不在场证明,而是你自己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明。”
“这个案件并不难破,凶手即便不是沈府里的人也一定与沈府有关联,只是费些时日罢了。话说绿珠杀了流菲之后不小心将那副芙蓉坠落在了现场,后来流菲的房间就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进去过,二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她看见了那副坠子,心中不安。白蕊之事当年流菲也有份,如今她出了事,二夫人自然紧张。她整天对着那副坠子疑神疑鬼,又不敢声张,她向来信鬼神,哎——”
林秋寒像个说书的先生,将推断的细节讲得惟妙惟肖,关键自己还声情并茂的,真要惹人发笑。
“有个人很合时机地给她荐了个‘小神仙’,病急乱投医,二夫人还就信了,那神仙给她定了个日子,说是要当晚亥时一刻向着那副坠子作个法,便万事大吉了。这哪里是救命的神仙?倒是个催命鬼!李姨娘你说巧不巧?二夫人就是死在作法的当晚!”
李馥芸并未理睬他的意有所指,依旧挺直着脊背,“大人是要给我讲故事?”
“你要是当故事听也行,就是不知道我这个故事讲得真不真?”林秋寒依旧是笑着向着她道,只是这笑里陡然换了内容,藏着令人胆寒的气魄。
“那个给二夫人推荐‘小神仙’的人很聪明,她找了个四处游荡的神棍,他在一个地方停留的地方不超过十日,而她找到他时他刚准备离开南临府。只是弄巧成拙,这神棍贪恋我们这里的繁华富庶,原本是因为兜里没钱才要离开,可收了她的钱之后,觉得能在这里过个好年,便留了下来,至今都未离开。”
说完,他感激地看向裴川,多亏了裴川,他们一直以为那芙蓉坠是凶手在流菲的屋子里发现的,然后将坠子藏在身上,再利用它伪装成白蕊复仇的场景。但是裴川想到了若仅仅是流菲失踪怕并不会引起二夫人的害怕,真正让她感到紧张的一定是某种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那东西只能是芙蓉坠!
然后他们就重新审视了二夫人死前的行踪,发现她曾去过西郊文庙,那里是乞丐流民聚集的地方,她到了文庙附近就找了个借口让随从等着,自己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耳目眼线发达的捕快们最擅长找人,他们毫不费力就揪出了这个还未离开的神棍,发现当初找到他的人就是李馥芸,是她花钱让他给沈二夫人说了要在某天晚上亥时给芙蓉坠作法方能驱邪的话。
不过,至于裴川为什么确定李馥芸就是凶手然后引导他们找到神棍?他就不得而知了。
☆、再入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