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璎打发了掌柜,关上门摘了帷帽,就点燃了一种香。这自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她花重金买来的欢情散,任谁都不能抵挡它的香味,她自己当然是吃了解药来的。
昨日她冒充崔琰给裴川写了封信,约他今日此时到聚景楼来吃饭,现在又装成崔琰的模样,等着他来上钩。哼!崔琰,凭什么你就该得到这一切?我崔璎偏不信邪,等我和裴世子生米煮成熟饭,嫁进南临王府的自然是我,而你,就等着和那个一无所有的破落败家子过一辈子吧!
她来至镜子前转了几圈,满意地捋了捋肩上的长发,这才坐到桌前忐忑地等着。可不知为何,她的头渐渐有些眩晕起来……
陈墨言一路小跑到了聚景楼,又三步两跨地上了楼梯,只在包厢门口狠狠喘了口气就推门进去了。甫一进门就闻见浓烈的香味,顿觉全身的血气轰地上涌至脑中,跟着身体也变得燥热无比,像是有一股无法发泄的火团在身体四处乱窜。他急迫地一边解开外衣一边向着屏风后面走去,见床上正躺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蓝色身影,全然不顾地扑上去……
这边裴川见陈墨言那么猴急猥琐地进了房间,不禁紧咬着牙关,恨不能当场将这个畜生撕碎!他不能忍受现在里面正在发泄浴火的无耻之徒脑中肖想的对象竟是崔琰!
“差不多了。”他强压着怒火,“现在那些管家、嬷嬷们从崔府出发到这里正好。”他吩咐着,起身离开了这里,接下来的热闹他没有兴趣去看。
至晚间崔琰到家,才敲了一下门,阿窈就开了门,像是专门等在门口似的,“小姐,今日咱们府上又出了件大事!”她藏了一肚子话正等着她回来说。
“噢?”崔琰自然知道是何事。
阿窈一边将炭盆端进屋,一边说着白日发生的事情,“哎呀!后来大小姐身边的嬷嬷不知怎么得了消息,急巴巴地赶过去,看到……看到大小姐和表少爷衣衫不整地正滚在一块呢!将两人带回来后,大老爷大发雷霆,大夫人哭天喊地要跟表少爷拼命,二夫人自然是幸灾乐祸,只有小姐你的姑姑还冷静点,只说事到如今,与其闹不如商量着怎么办。”
崔琰轻叹着:“不管他们了,我们去三姐姐那里,明日是她的好日子,这样一闹,府里哪还有心思好好管她的事?我看满府里红绸子都挂好了,不知她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崔璎不管不顾地挑了三姐出嫁前一天的日子,就是要让她成为全天下的大笑话,可是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自己倒成了别人的谈资,和明日三姐的花嫁一起,即将充斥着南临府的角角落落。
就在整个崔府为了崔璎和陈墨言的事情鸡飞狗跳的时候,崔瑶正在灯下轻轻抚摸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她同所有将要出嫁的新娘一样,紧张、期盼,但是一想到那个神采飞扬、俊秀飘逸的少年,她的心里就会一点点被甜蜜占满。
这个温柔坚韧的姑娘虽然同崔琰一样在崔府孤立无援,但是她自生下来就没有母亲,更是被视为不祥,好在祖母宽慈,接她在身边抚养。崔琰虽然自幼和三伯母、三伯母经常出远门,但是只要一回来就和她在一块,事事都想着她、护着她。后来三伯父、三伯母死在北境,她就竭尽所能帮助崔琰从灰暗的世界里走出来,从此以后姊妹俩儿就在这府里相扶相持,磕磕绊绊地直到现在。
她推开门,让冷风吹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她在这宅子里见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所为不过是金银财帛,她多么羡慕琰儿可以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自由地行走。
如今,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可焉知她即将去的地方同这里会有什么不同?
她抬头,今夜没有月亮,星光黯淡,天幕幽茫,一如她此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