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亦拍了拍她的手背,勉强笑道:“是啊丫头,这一趟你也受苦了。”
众人皆散去,崔琰依旧守着裴川。她让林秋寒给她搬来了好些医书,除了煎药、换药,在裴川休息的时候,她就翻着医书,四处找寻同他病症相似的疗法,方子写了一张又一张,累了就在矮榻上歇息。
这样安静地过了两日,裴川依旧没有好转,崔琰却也不急,于她而言,经历了生死离合,她觉得能让她如此伴着他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日,她给他换了药,看着他有些散乱的头发,便打了水给他洗头发。怎奈她施针、煎药倒是麻利得很,其余女人家惯做之事一概手生得很,更别提像这种服侍人洗头发之类的事情。是以,她不是力大扯着了他的头发,便是将水溅进了他的眼睛。待到好不容易洗完,地上早就被弄湿了一大块。
给他擦干头发,她便拿了梳子轻轻慢慢地梳着。“我叫崔琰,”她浅笑道,轻柔的声音在寒冷静谧的冬夜里格外温暖人心,“不过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叫崔南心。算起来,你认识我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我认识你已经快六年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慢慢讲给你听……”
北风肆虐,屋子里被烘得暖洋洋的,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崔琰讲了许久,他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视线几乎没有移开过。她觉察到后腰有些酸痛,便直了直身子,见他头发已经干透,就扶他睡下,“你先歇息,我去去就来。”
门一开,就有无尽的雪花争先恐后往屋里蹿,她不由地紧了紧大氅,还没走多远,听见身后门又被打开,地上投射出昏暗的光。
她转身看去,只见他也跟了出来,身上只有单薄的中衣,“你怎么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走了两步,衣衫被呼号的风四处牵扯着,无数青丝也飞舞着。
她刚要解开大氅给他披上,便听得他说:“我愿意的。”
她顿住手,又惊喜又惊讶地看着他,喜于他终于开口说话,却又完全不懂这话的意思。
“布衣粗食,山河无疆。惟愿年岁不负,与君白头。”他一字一句念着,声音暗哑,夹杂着些许苦涩。
“我愿意的。”他又道。
她呆住,那封信里的内容她从未向他透露过半个字,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也……
她瞪大了眼睛,从他深情缱绻的眼中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