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寒接连想了几个他认为可能的缘由,又统统被自己一个个否定掉,到后来他也颓然地以手撑着头,看着对面自饮到现在却没有一丝醉意的裴长宁,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唉——”良久的静默后,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都看着对方微微苦笑。
“来来来,不想了,喝酒……”林秋寒端起酒杯,一杯醇厚的烈酒穿肠过肚,登时觉得畅快无比。
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醉方休。
二人你来我往,杯盏交击,一杯接着一杯,渐渐地身形皆有些不稳,就如桌边四处舞动的烛火。终于,二人相继栽倒在桌边,沉沉睡去……
因为崔琰闻出卢同手中那把琵琶的琴弦上有鹿角霜,是以虽然南临府制作琵琶的工匠虽多,但是要找到使用这种独特工艺的并不难。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就如这种制琴工艺稀缺一样,这做琵琶的匠人亦是难见的古怪脾气。邢鸣带人找到他时,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哪怕抬出府衙的名头也无济于事。最后,只留了一句“谁发现了鹿角霜就让谁来”便将一行人轰出门外。
无奈之下,崔琰只得暂且放下医馆的事情,随着裴长宁、林秋寒以及邢鸣去找那匠人。
邢鸣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个衙役也没带,领着那三个人一路走街串巷,最终才停在一条逼仄的窄巷尽头,“就是这。”说着,他便扣了扣门环。
没有人应,他又扣了几下,依旧没有人应。几个人正盯着已然剥了漆的两块破门板,忽然“嚯”地一声,门被人从里拉开。
一张白发红面的小老头气冲冲地探出头来,“又是你!”他视线落在邢鸣身后跟着的人身上,显然是惊于那几人的气度,但很快又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嚷道,“别以为多带了人来我就会告诉你,走走走走走……”说着就要关门。
邢鸣眼疾手快,赶忙一手扒在门边,讨好似的笑道,“老人家,你不是说谁发现你这琴弦上有鹿角霜就告诉谁的吗?”说着朝身后怒了努嘴,“这不,就是这位姑娘。”
那小老头满是惊讶地打量着崔琰,“还想蒙我?就这个小丫头,怕是连鹿角霜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受了轻慢的崔琰并不在意,只是从容地迈步向前,“鹿角霜是鹿角熬制鹿角胶剩下的骨渣,虽然是渣滓,但也是一味药材,可温肾补阳、收敛止血。”她见那小老头渐渐松了抵住门板的手,便继续说道,“我虽不懂琵琶制作的工艺,可是你既用它制弦,想来就是利用了它无可比拟的粘性。”
“对!”老头听她说制弦工艺,不禁兴致大涨,他彻底松开手放门外的人进来,“普通的工匠制弦至多用普通的猪骨、鱼骨熬制浸泡,但是我不一样,我发现啊,这用加入鹿角霜的料浸泡过的琴弦更加有韧性,声音更加通透,犹如天籁。哎,小姑娘,”他直接忽略了三个同行的大男人,盯着崔琰道,“你真不简单,竟然发现了我的独门秘笈,不如我收你为徒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