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缓的话语,足以令人安心,骆大娘这才定了神,轻声道:“还不是为了我那苦命的丫头,”她甚是悲戚,“那日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那姑爷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我丫头嫁给他十余年了,竟没生个一儿半女的。就为这,他平日里还好,一喝酒就不是打就是骂的。”
“可曾看过大夫?”
“怎么没看过,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都瞧遍了,苦汤不知道喝了多少,竟一点用没有。我瞧着这全县城的大夫加一块都比不上你,所以想请你……”
崔琰点头,“既如此,还是得见了她本人,诊了脉才知道情景如何。”
“自然、自然,只是……”骆大娘左右而顾,面露难色。
“无妨,我可以随你去她家看看。”崔琰见她如此,定是骆玉槿不方便出门来此的缘故。
“如此便多谢南心大夫了,唉,这也是实在无法。”骆大娘叹道,“玉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可总不见效,便灰了心,发誓便是被打死,也绝不再看大夫了,说看了也只是白白被人笑话罢了。所以,只能劳烦南心大夫亲自跑这一趟了。”
崔琰瞥见她眼角欲坠的泪花,心内一阵不忍,便紧紧跟在她身后。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一处四合院前。进了院子,崔琰便细细打量着,小小巧巧的院落,青砖黛瓦,收拾得清新雅致。令她眼前一亮的是,院内一角种了好些品种各异的兰花,正值花期的几种开得浓烈,馨香扑鼻。看得出来,主人在这一片兰花上花了好些心思。
“南心大夫,”骆大娘以为崔琰驻足不前是怕遇见她女婿,便拍着胸脯保证道,“今日那畜生出门去了,再说,就算他待会灌了黄汤回来,我也一定不让他再冲撞你!”
崔琰抿着嘴笑了笑,并不解释,随着她进屋。玉槿见了崔琰,有些不情愿,还是在骆大娘连哄带劝下才伸出手让崔琰诊脉。
片刻之后,崔琰缓缓开口道:“先前可有大夫说你这是肝气郁结导致的肾虚?”她心下疑惑,玉槿的症状并不难诊,不会没有大夫诊断出来。
“你说什么……肝气郁结?还肾虚?”骆大娘苦命思索着,“看了那么多大夫说什么的都有,什么肾虚、脾虚、血亏,还有什么阴阳两虚的,太多了,哪里记得住?”
倒是玉槿开口道:“是有过那么一个大夫诊断说是肝郁肾虚的,也开了方子,说是要坚持调理方才见效,可那时乱投医,只吃了不到一个疗程,便丢开另找大夫了。”
“依我看,恰是这个大夫说得对。肝郁不疏,久而化火,至气血不足,致肾不得养,天葵匮源,冲任血竭气衰。”崔琰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服药是一方面,关键是排解郁结。我行医多年,发现有些病症并不难医,神思情结最难化解,许多病竟不靠药,而要靠心医。”
闻言,玉槿默然不语,苍白的脸尽是凄苦,直至眼角第一滴泪落下,她将头埋在骆大娘怀中,低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