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长长的红毡,姜霁北被丫鬟搀扶着,一路走到红毡尽头的婚房门口。
小结巴正想跟进去,却被门口的阴兵拦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姜霁北消失在门后:“寂哥,你你你小心……”
把姜霁北带进婚房后,丫鬟便退了出去。
姜霁北走到梳妆台前,凝望着映在镜子里的身影。
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尸体独有的冷色灰白,脸上裂开一道道如同蛛网一样斑驳的纹路,紫红色的尸斑也变成了黑色。
突然,姜霁北的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鼓胀坚硬,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须臾,僵尸少爷推门而入。
他走到姜霁北身后,伸手拿起一把木梳,轻轻给他梳起头来。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姜霁北轻声说着,忍不住微笑起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僵尸少爷一如既往没有答话,而是专注地为他梳头。
“虽然仪式错漏百出,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姜霁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纤长的颈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乎乎的血洞,凝固着干掉的血,“让我来猜猜,你生前的心愿,不是希望我‘嫁殇’,而是你‘娶殇’,对不对?”
僵尸少爷微微倾了一下脑袋,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严道长说我们是生死婚,没想到我们其实是死死婚,怪不得连红白撞煞也不一样。”姜霁北说,“该拜堂了。”
僵尸少爷点点头,放下梳子,伸手牵住姜霁北垂在身侧的手。
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副骸骨,手上一点皮肉都没有,只剩冰冷森白的枯骨,牵住姜霁北时,骨头硬邦邦地硌着姜霁北的皮肉。
他们牵着手来到大厅,林立的纸扎人和阴兵队伍早就站满了大厅,身形被烛光影影绰绰地映在墙上。
小结巴三人站在人群里,满头冷汗,神色紧张地看着姜霁北。
大厅正中央摆着一个火盆,火盆后是一张红木八仙桌,桌子正中央摆着两块乌黑的灵牌,两幅遗照挨着墙放着,相框上缠着白纱。
看起来像是祭奠仪式,烛台上却点着两对印着“囍”字的花烛。
姜霁北忽略掉厅内的怪异氛围,提起裙摆,神色自若地跨过火盆。
随后,他走到八仙桌前停下,紧紧地盯着桌上的牌位和照片。
两副牌位上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宋瑜”,另一个是“夏京墨”。
遗照上映着两张笑脸,一个是身穿戏服的姜霁北,另一个则是一位身穿军官制服的俊朗青年。
姜霁北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望向身边的僵尸少爷:“你的口味还是蛮专一的嘛,无论生前死后,你想娶的都是男的。”
僵尸少爷:“……”
他由衷地赞美:“你还是长了肉比较好看。”
僵尸少爷:“……”
一旁的丫鬟突然吊起嗓子,用尖厉的声音高喊:“吉时到!拜堂——”
“哎哟。”姜霁北睁大眼睛,轻轻拍了拍胸口,“我也是第一次结婚,难免有些紧张。”
僵尸少爷:“……”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严道长的吼声:“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拜堂!”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蝴蝶凤冠:戏曲中世宦人家女性婚聘时所用的大礼冠的一种,此处参考戏曲百科“凤冠”词条。
(2.圆领大襟红蟒袍:参考“彩绣红色女蟒袍”实物,同为戏曲中世宦人家结婚时的礼服。
大红灯笼高高挂:张艺谋执导电影,文中引申为封建旧社会中高墙大院里挂满红灯笼的压抑阴沉意象。
“一梳……儿孙满地”:引自《上头·十梳歌》,是流传在中国广州等地的女子出嫁时的吉利话。
死死婚:与“生死婚”一样,为冥婚的一种形式,指在双方都已过世的情况下进行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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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编辑通知,要求修改文名和部分背景设定,《我只想喝掉你的骨灰》这个名字不能用啦。怕你们找不到我,在这里提前说一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