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婢女看了一眼林灵儿手里的画,心下一惊,差点从木梯上掉下来,她慌张的看着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脸上羞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暮光下画中人眼光流转,似有欲语还休的痴缠,林灵儿手拿着画正想往前走,却听那小婢失声道:“二奶奶,二爷平时从不让人动这副画。”
林灵儿看了那小婢一眼,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讪讪的把画掷到桌上:“收好你家二爷的画。”说完,她抬腿出了书房。
刚从书房出来,却见李涯扶着陆渐离从月门进来,旁边还跟着个婢女,正是早上在院内同陆渐离说话的那人,名唤香荷。
陆渐离应是醉的不轻,大半身子倚在李涯身上,没魂似的被他拖着走,那香荷在另一边堪堪的搂着他的手肘,似怕他一头栽到前面去。刚入了院子,她就唤厨房婆子熬醒酒汤,又命其他小婢端水,奉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瞬间让小院躁动起来。
相形之下跟个外人似的林灵儿随脚进屋,皱着眉问李涯:“二爷这是喝了多少?”
李涯叹一口气,悻悻道:“一桌二十几人,俱给二爷敬酒,不知是有心巴结,还是存心整人。”
“肯定是巴结了,以前他们都轻看二爷是个读书人,不会挣银子,这下二爷在圣人跟前做事,一个个的倒想起来巴结了。”香荷说着,还不忘朝着正堂的方向瞪了一眼,可当转过脸看软塌上醉酒之人时,瞬间又眉目含情,娇柔婉转。
她的神色林灵儿都看在眼底,联想到早晨的情景,纵然没人说,她也知道这丫头身份不简单。见她忙里忙外,林灵儿本想讨个清闲,袖手旁观的,但莫名的责任感让她觉得应该尽妻子的义务。
所以,当厨房送来醒酒汤时,她主动接过来,端着走到陆渐离躺着的卧榻边缘,轻声唤:“二爷,二爷,起来喝醒酒汤。”
“这样哪能行。”香荷见她抢了自己服侍的机会,本就在暗自恼恨,这厢见她只在那不痛不痒的喊着,心生火气,但碍着她少奶奶的身份,也只能走过来,上手握住盖碗,低眉顺眼的说:“二奶奶还是让奴婢来吧,二爷被奴婢伺候惯了。”
林灵儿瞪眼睛看着香荷,一时忘了放手,双手还紧紧的箍住盖碗,香荷轻拽一下,发现那边还用着劲,顿生恼怒之心,手上力度就稍微大了些,再一拽,那滚烫的醒酒汤哗啦一声倾泻而下,浇了塌上的人一胸膛。
“啊!”两个女人同时尖叫,躺着的人也不知是被烫醒的,还是被吓醒的,抬睫睁眼,眉头紧蹙,脸色乌青吓人,“出去!”他呵斥一声。屋里的人哆哆嗦嗦都赶紧往外走。
“没说你。”他对着林灵儿道,见她停下脚步,才又闭目养神起来。
婢女出去前把干净的衣服递到林灵儿手中,香荷走在最后,临跨出门槛又回头望了一眼,见还是没自己的事,轻哼一声,甩袖离开。
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醒酒汤,又看了看他胸前的渍印,林灵儿一时踌躇,不知是该先给他喝醒酒汤,还是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