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又下床把卧室门给打开了。
恰好此刻池朝出了卧室, 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相对无言地遥遥望上一眼。
陆戈刚才在床上想的那些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的思路, 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什么呢?皱什么眉啊?眼神怎么就这么复杂?是想说些什么吗?
可是池朝什么都没做。
他收回目光,走进卫生间把门给关上了。
随着一声门锁轻响,陆戈原地沉默片刻,又转身回床上躺着去了。
脑子里空空荡荡,池朝那句「我和陆晨不一样」就跟魔音绕耳似的怎么都关不掉。
闭上眼, 一些零碎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只湿漉漉的小狗, 一开始那么瘦那么小,佝偻着肩膀站在门外, 跟个鬼似的把他吓了一跳。
可后来,他又变得那么高, 眉眼舒展开来, 却又缩着肩把下巴搭在他的床边, 哑着声音说「是你的小狗」。
陆戈猛地睁开眼, 手肘撑起上半身看向床边。
——什么都没有。
他愣了几秒, 又猛地把后脑勺砸进了枕头里。
有病。
另一边,池朝洗完澡后把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
阳台的茉莉叶片稀松,已经没有九月开花时翠绿。
池朝把盆地擦干净,连带着那一小碟托盘也一起端进屋里,放在远离暖气的电视柜下。
拎着水壶浇一会儿花,等到手脚冻得冰凉才进屋。
路过客厅时习惯性往陆戈的卧室瞥上一眼,结果今天卧室门却意外关得严实。
池朝脚步顿了一顿,随后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他又重新拉开抽屉,把那支钢笔拿出来。
反反复复打开盒子,用布小心擦拭着笔身。
旋开笔帽,尝试着握住,在空中划几道线,然后再放回盒子里。
池朝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但又招架不住这么一次次地心痒。
这是陆戈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十七岁生日的礼物,而且他还会在一年后再次收到一份,只不过到那时心境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一想到以后,池朝就不由得有些烦躁。
不过和陆戈相比更多了一些内容。
一些不知道应不应该、可不可以的东西。
发了一会儿愣,洗衣机提示洗衣完成。
池朝出门晾衣服,冷风又把他吹得精神了一点。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想保持现状,一直都这样和陆戈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