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拂寻得了新军的人来救我们,在临行前却被他的父亲重伤在府,并“逼”他与满人亲王家的女儿成亲。”骆川道:“佑宁不仅没能在约定的时间等到一拂,更被沈邦察觉行踪,以叛党的身份遭遇捉捕……”
听到此处,云知只觉得一颗心好似重重跳了一下,然后直往下坠。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骆川喉头微动,“佑宁牺牲的那日,是一拂大婚的前一日……”
好半晌,他没往下说,直待云知听到自己的发哑的声音:“所以,你们是怪他……”
“不,我和大哥都没怪他,那不是他的错,将心比心,他的痛只会比我们更甚。”骆川深吸一口气,“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我们也不知如何开导他。但我们都知道,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而他再是内疚,再是痛苦,也还是撑着一口气带我们所有人平安撤离,我们本来打算去日本……”
但最终,当船到了香港港口时,他却没有与他们继续同行。
“他说,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不能一错再错。”骆川说这句话时语速平平,却是一字一句落入云知耳中:“他说,若他都无法带自己妻子挣离那个牢笼,又有什么力量去救更多的人?”
当时,骆川和林赋约听他这般说,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哥本还说,有盼头就好,有盼头,不至行尸走肉。”骆川亦沉浸在回忆的悲思中,他没有察觉到这小丫头是什么神情,只自顾自道:“可我们谁都没想到,那之后……”
他没说完,忽闻外头一阵响动,有两个太监进来不由分说就将骆川带了出去。
不知是要审讯还是拷问,带出去见人还是放人。
很快,冰冷牢笼中又陷入一片死寂,只留她一人。
云知蜷缩在床板上,靠着墙,下意识抱紧双膝,一阵又一阵的“潮”湿划过脸颊。
慎刑司里风透骨奇寒,可那寒,于云知而言,不及心中万一。
骆川没说完的“那之后”,她却是知道的。
那之后,是少年怀揣着最后一分希望回到北京,然后,得闻新婚妻子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