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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容九 995 字 2022-10-17

云知本是想着拒绝,可一想到那句“是因为值得”,又难免动容,于是想:如果他真的能把我教好,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皆因当初对自己许诺过,要将过去忘个干净,如果他不是沪澄的校长、没有住在对面,亦或者对自己再冷漠一点,也许能办到的;可此刻,她扪心自问,他就这么隔三差五晃啊晃的,她真能把他当成普通的路人甲么?

好像不能。

得到这个答案后,云知倒也并不感到多么沮丧——事实上,她近来看到沈一拂,已经不太容易产生什么黯然伤怀的情绪了,过去的事偶然想起,也不是最初那般意难平。

或许,就这样平平常常的,习惯了师与生的身份,不失为一种放下的方式?

本来是没下好决心的。好巧不巧,庄先生有事要回老家半个月,而她半个月后就要去北京了,也确是没必要和学业过不去。

不然……去一回试试看?

“补课”的第一个晚上,云知发现,在沈一拂家写功课,其实是比想象中拘束点的。

这栋洋楼总面积虽大,结构却不如林公馆那般合理,简而言之是房间虽多,面积都不大。

而沈一拂不同意让她在餐桌上学习,说是怕她因猫分神,二来学习要得学习的样。

于是云知不得不妥协,拎着书包上二楼,和他共用一张书桌。好在这种偏长的榆木桌,一人占一头不至相互影响,云知起先还端直着背,尽量不做出什么让人挑毛病的姿势,但瞄见沈一拂专注工作的模样,她又不觉自惭形秽起来——林云知,还是专心写你的功课,降低错误率,省得一会儿遭他指指点点,心里不痛快。

她自是不知,坐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看似投入的沈校长,根本没比她认真多少,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写出一串数字,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换算题——上一世和她坐在一块儿写作业,竟是十四年零六个月前的事了。

他将漫长的岁月叠加在一起,换成日,换成时,换成分。

在这八百多万个小时中,每当记忆稍作模糊,他都会闭上眼睛,将那个坐在对桌前的人儿,她的一颦一笑,回想一遍。

时光不断在褪色,在看不到她的未来里,至少还能将记忆原封不动地保存如初,不让孤独蒙上灰。

那本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底色。

他早做好了这样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