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鼓山路途难走,回来的路上马车就一直咯吱作响,苦苦支撑到入了城门终于弃甲倒戈行驶不动了。此处虽已入了城,距离望楚府却还有好一段路程。雪天路滑天气严寒,总不能叫太子妃和良娣步行回去。
季软和管茹下来,立在一旁等车夫检查马车。不想听闻身后有人笑问:“姑娘,可需帮忙?”
季软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笑眼。眼中明明弥漫着笑意,面上却依旧冷清清的。认出来人,她不禁想:这陆大人脾气真是好生古怪,白天不高兴,晚上也不高兴,这样难以捉摸的性子想必日后他的夫人会很辛苦吧。
二人视线相触即分,寂静冬日间谁也不曾发现其中玄机。还是崔炳率先反应过来,怔住片刻后赶忙后退一步,双手拱起行礼:“臣安阳伯府崔炳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楚府几位女子崔炳自然是认识的。且不说成亲当日他在现场,平日里京中高门子弟喜说玩笑:被望楚府困住的卿卿佳人一个赛一个娇俏,怎奈得住夜长良宵?
若哪家浪荡公子有本事叩开门窗私会佳人,定要来这茶肆酒馆里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又相见,陆骁辞行礼还是慢了些,崔炳说完才弯腰跟着道:“太子妃万安。”
季软颔首,“二人大人不必多礼。”
崔炳起身瞧见季软身后的管茹又要再拜,管茹连忙阻止:“别……别不用拜我。”管茹胆小没进过几回宫,此刻小半边身子缩在季软身后,垂着眸子不看人。
还好季软适时解围:“天气严寒,城门口又没甚好去处,二位大人到此处可是有公务?”
“没有公务。”崔炳嘴角勾起笑来,爽朗满是少年气,热心肠介绍:“这位是陆大人,左迁入京今日刚到,家父让我带他四处逛逛。”说着胳膊肘拐了下陆骁辞。
不等陆骁辞回应,季软先说:“久闻陆大人盛名。”
这种谁都知道的场面话,自然不会有人深究。陆骁辞却偏不,他好整以暇问:“是么?我久居黄州,没想到盛名都传到京城了,太子妃都听闻过陆某什么?”
此言一出,不光季软语塞,崔炳更是瞪大眼睛望向好友,眼神含枪带刀要多凶有多凶。
这是今日陆骁辞第二次寻根究底问她。季软不禁想起悦文堂教书的先生,每逢考学生功课时也总这样板着脸,手拿戒尺一本正经。
她去看望季修时,训人的先生就是这副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