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春旱之时大家未曾多加重视,万万没想到天灾竟然成了真。
此情之下,天下人人屯粮,北境军的军粮便几乎无处可收,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谢迁早向京中递了折子,说今年民生多艰,需举国上下共度难关,尤其值此国难之际,北境军的军粮绝不能短,希望京中早日调拨粮食。
但是先前北境军失了荧阳城,已引得京中众多流言和不满。
许是北境军立于不败之地实在太多年,如今骤然一败,没人能接受,也几乎没人能理解和宽容。
再者治粟司本就一团乱麻尚未厘清,天景帝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存了要借此时机敲打赤令府的想法,反正拨粮一事迟迟没有回音。
而北境最大的粮米商燕山庄家同赤令府早有龃龉,此时也不管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反正拒不支援粮食。
总而言之,北境军此时,几乎到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此时谢迁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大楚气数未绝,赤令军也是苦难里熬过来的铁血军队,如今这个阵仗,还不到最难的时候,至少他是觉得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他担心的,是楚灵越。
他深知楚灵越对他好,而现在回想从前,他才发现,楚灵越明明是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但面对他的时候,却几乎百依百顺,一点都看不到冷然偏执的影子,这便只有一个解释,楚灵越把谢迁的感受放到了他自己之前。
可这样的一个人,自战事发生以来,回回给谢迁寄来的信里,却都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可有受伤?可还能坚持?
谢迁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
但事实证明,谢迁的预想是对的。
半月之后,军中斥候快马加鞭赶到军营,还不待马匹停稳,便翻身下马,脚带踉跄地朝谢迁所在的大帐跑来。
神色里满带惊惶:“报!启禀世子爷!珩王殿下月夜逼宫,此时已然入主宣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