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没有这场荒诞的梦,早晚有一天,江遂也会这么做,他不喜欢朝堂,更不喜欢宫廷,连带着这片寸土寸金的京城,他都有些生厌。只是之前觉得时间还多,他没想过等卫峋彻底接手了政务以后,他要何去何从,这本书倒是提醒他了。

坐在文华殿的偏殿,也是他自己的书房里,江遂摊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

“扑棱棱——”

还没下笔,就听到鸟类翅膀扇动的声音,一时间,江遂还以为自己听到了世子飞来的声音。

他愣愣的看向窗外,却什么都没看见,自嘲的笑了一声,江遂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看来他还挺想念那小东西的,刚回来就有幻觉了。

世子站在最高的房梁上,两只翅膀紧紧缩在身上,尽量减小自己的占地面积,这样,江遂就看不见它了。

等到江遂从窗边回去,它才劫后余生一般的放松了翅膀。

吓死鸽了。

往常它也是从这边飞的,但江遂下朝以后很少直接回文华殿,一般都是去武英殿,就算回来了,他也是在正殿待着,或者回去睡回笼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条路线上。

踩着房梁,世子苦恼的低下头,用爪子前后划拉了几下房梁。

这条路线是从王府到皇宫最近的路,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没有老鹰,不经过御兽园,而且完美避开了江遂平时有可能去的地点,以后要是不能从这里飞了,它该往哪飞?

若是哪里都不能飞了,那它以后上哪去吃全粮宴?

江遂对它是好,可他没有贡米啊!家里都是普普通通的粳米,一点也不知道注意鸽的营养均衡!

太沮丧了,它甚至小小的发出了一声低落的“咕”。

江遂刚写了俩人名,就听到外面有鸽子叫,他立刻放下笔,又来到窗边,世子认得他的脚步声,顿时吓得扑腾飞起,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房顶,然后用鸽生最高速度晃晃悠悠的往卫峋平时定点投喂它的地方飞去。

如果这是身处天堂的最后一天,那它一定要吃饱了再被抓住!

江遂看着仍然空无一物的院落,他不信邪,还伸出脑袋,往天上看了看,别说鸟,连只虫子都没有,他觉得奇怪,不禁回身问给他研墨的宫女,“刚才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宫女拿着墨锭,手腕不停的转着圈,她装傻的抬起头,“是吗,奴婢没看到,王爷说的是什么,外面吗?”

江遂:“……”

这个宫女是卫峋送过来伺候他的,怎么现在看起来,脑子好像不太灵光的样子。

本月十五有祭祀大典,每三个月,宫中都要办一回,这种活动本来除了皇帝,还应该有皇后来主持,皇帝带着群臣祭祀,皇后带着后宫和宗室女眷祭祀,然而别说皇后了,就连老皇帝留下来的后宫,都已经被卫峋赶出去了。若没有意外,这个月的祭祀大典还是由祝韶长公主来主持。

每次的祭祀就算是走个过场,全程不过一个时辰,但由于上个月刚出现了地方灾情,这个月就要格外的重视一些。

下午,左相和右相都被召进了宫中,卫峋要跟他们商量祭祀大典的细节,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没多久,两个丞相就从武英殿里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