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崔寡妇的眸色便有些转深:“宝儿,可不兴将脏手往身上擦啊!”一面细细叮嘱孙儿,一面用手将孙儿身上的尘土轻轻拍去。

柳娘子看到婆婆给宝儿拍土,这才赶紧走上前:“娘,宝儿这是怎么了?”

她还有脸问怎么了?感情她刚刚说的话,离这么近她都没听见!崔寡妇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她怕这里面有误会,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宝儿玩土之后往身上擦了,这事儿之前有过吗?”

柳娘子避开婆婆的直视:“没,没……

崔寡妇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儿媳在心虚,她也懒得训斥她,只说:“下次可不许让宝儿将脏手往衣裳上擦了,这多埋汰啊!”

柳娘子赶紧应声:“哎!”她其实是个爱干净的,之前宝儿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她知道的时候宝儿已经习惯这样做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所以柳娘子也就没特意让宝儿改掉,只是每次宝儿弄脏了衣裳,她帮忙处理便是了。

她觉得她这样也没什么错,谁家的孩子都是爱干净的呢?你看村里哪个孩子不是像从泥里滚出来一般,要她说,她宝儿已经比那些孩子好很多了!

若是崔寡妇能知道柳娘子的想法,指定要给柳娘子骂一顿的!这什么脑子,好的不学,竟学一些不好的!

等崔寡妇给宝儿将衣裳排干净后,她才发现儿媳还站在一旁一脸纠结地看着她:“怎么了?有啥事儿就说!”之前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儿媳这样扭扭捏捏?现在越看越觉得小家子气十足,一点都不干脆利落!但之前她非但不觉得不对,还会心生怜惜?崔寡妇迷惑了。

柳娘子见婆婆有些不耐烦,这才小声说道:“娘,你知道我三叔家今儿做生意呢嘛?”

“三叔?哪个叔?”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一向不注意,而且这会儿她烦得很,所以一时间没想到王老三这个人。

“就,就王馨兰她爹啊!”

崔寡妇这才抬眼看向柳娘子:“柳絮呐,我说你怎么总是关注她家的事儿?上次那事儿还觉得脸没丢尽吗?”

崔寡妇这话说的有些太过,柳娘子两眼立时便蓄满了泪珠:“娘,你,你咋能这样说我。”婆婆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就是做错了一回,为啥就抓住这件事不放了!是不是之前婆婆对她的好也是装的?

见柳娘子哭了,崔寡妇顿时又心软了,确实她从来没对儿媳说过这么重的话:“你别哭了,是娘有些着急了。娘不是怕旁人笑话你嘛,你也知道咱们家没个男人有多不容……崔寡妇一面安慰柳娘子,一面从怀里抽出一方汗巾子给柳娘子擦汗。

柳娘子下意识躲开了崔寡妇的汗巾子,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这才一边拿自己的手帕拭泪,一边带着哭音对崔寡妇说道:“娘,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也不容易……宝儿他爹去了之后,我每天都想着下去陪他得了!要不是宝儿太……

本来崔寡妇只是有些心软,但是柳娘子很少提到她早早去世的儿子,所以一时间心痛与愧疚交杂在一起,让崔寡妇最后一点理智也丢掉了:“娘的好儿媳啊!真是苦了你……一时间婆媳两人便抱头痛哭了起来,一旁的宝儿许是很少见这种场景,虽然没有被吓哭,却是有些愣愣地看着祖母与娘亲。

等两人平复下来,柳娘子才抱着宝儿向崔寡妇解释道:“娘,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我就是对上次的事儿太愧疚了,我这段时间都在想怎么弥补……在我三叔家做生意,我们即便没那个钱去照顾他们家的生意,但是咱不是可以去帮个忙嘛?我可听说今天三叔他们家可忙坏了!”

崔寡妇有些诧异地看了柳娘子好几眼,因为刚刚哭过,这会儿的情绪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所以,听柳娘子这样说,她虽然微微诧异,但心里却觉得这才是她认为的儿媳的性子才对啊!她儿媳往日都是这般善解人意,像之前发生那事估计也是一时脑子不清醒吧!

“柳絮啊,这事儿你考虑的是。这样,这事儿我去打听打听,若是他家真的需要人手,那也用不着你,到时候我就抽空去给他们打个下手就行。”

柳娘子听到这心里就不淡定了:“那咋行!娘每天都已经这样忙了,再去帮忙别人咋看我啊?可能觉得我更不孝顺您了嘞!”

崔寡妇想了想,竟觉得柳娘子说的是。毕竟前段时间儿媳就因为跟王馨兰家有些龃龉,那时候就已经有一些人说三道四了,虽说那确实是儿媳做得不对,但一个女子咋能扛得住旁人的闲言碎语?何况,她们家也没个男人当家!

但崔寡妇也没直接答应:“先等我去打听一下,具体怎么个安排,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