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疯魔。
齐婴注视了他一会儿,看着他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微微有些出了神,而实则他心中是一片空白、既不恐惧又不悲伤。他毕竟已经过了触景生情、看见什么都要伤情一番的年纪了,何况他见过的生死太多太多,早就已经麻木了。
只是眼前这个人和其他因他而死的人毕竟不同——他原本是不必死的,本可以安安稳稳、富贵平安地度过一生。
可最后……还是闹成了这样。
齐婴有些叹息,他起了身,转到窗边看向了窗外,盛夏之时华林园内繁花似锦,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满眼的绿意看似能驱散人心中的阴郁,令齐婴恍然想起了风荷苑中漂亮的花木。
这时他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敬臣。”
他回过了头,却看见了少年时的萧子桁。
他正在喝酒。
少年时的四殿下放浪形骸,常衣衫不整醉至酩酊,一双桃花眼透着风流气,那时候在他们几个好友之中,其实只有他最有传闻中江左名士的风采。
他正在对他举杯,似乎在邀他共饮,齐婴向他走近了一步,恍惚间似乎也回到了少年时。
他们都还不曾大权在握,彼此都还将对方当成真心的友人。
齐婴向萧子桁走过去,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说:“殿下莫贪杯,陛下说晚些时候要殿下去御书房答策问,可不能喝醉。”
萧子桁大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我才不去,策问谁爱答谁便答去,我宁做酒中的仙人,是不理这些凡尘俗事的。”
齐婴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萧子桁仰头痛饮,大声说了一句“痛快”,又对齐婴挤眉弄眼地笑道:“你方才见到子榆没有?她前几日不是被母后捉去学琴了么,连着几日没见到你,便在自己殿中闹得不消停,今日还跟我说要来给你送糕吃,问我你喜欢什么糕呢——我说你不喜甜,她还不信,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