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看他的伤口?
他是生于乱世的武官,自然是经常上战场的,她嫁给他以后他征战过许多回,每次都难免要受些伤,她都是知道的,但从不曾说要看看,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障壁,她绝不会走过来哪怕半步,一直严严地守着那条边界。
可现在她却说要看他的伤口。
是因为她觉得这伤是为她受的,所以才要看看么?
顾居寒有些拿不准,又觉得在她面前脱丨衣服这事儿令他手心有些冒汗,于是推却道:“这……还是不必了,小伤而已,不必担心。”
沈西泠却很坚持,她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偏生那眼神能令他感觉到她的执拗:她是一定要看的。
顾居寒有些诧异,同时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获得她这般执拗的眼神,心中一时有些复杂的感受。
他想了想,终归还是没有拂她的意,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后背的伤口。
顾居寒是将门出身,因自幼习武,身材较常人而言更加健硕,且他自少年时起便跟随他的父亲叔伯一同南征北战,积年下来也留下了许多伤疤,深深浅浅在他身上交错着,似乎在诉说着这个人乃至于这个家族的艰辛。
竟是这样伤痕累累。
而如今在这些旧伤之上他的后背又添了一道新的伤口,是砸伤也是烧伤——那截燃烧的断木灼伤了他后背的皮肤,既红肿殷血又有点焦黑溃烂,看起来十分狰狞。
顾居寒赤着上身背对沈西泠坐着,却仿佛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后背逡巡,这竟让他紧张起来,以至于连浑身的肌肉都有些紧绷了,呼吸也有些不平。
他勉力维持得体以期不被她看出端倪,而她一直不说话,让他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同时他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因此愈发局促了。
他咳嗽了一声,强掩自己的不自在,问:“是不是害怕了?这伤口恐怕有些骇人……”
她并未很快答复,默了一会儿才道:“将军怎么自己上药,却不叫大夫来?”
顾居寒笑了一下,很随意地说:“也不是多重的伤,何必劳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