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婴笑笑,说:“一同尝尝吧。”
共膳之时气氛便松弛了许多,几位新科进士也话多起来,开始同齐婴说起近来在建康以及在朝廷中的见闻,偶尔涉及官场人事,齐婴少有点拨,大多时候是听他们说,虽则寡言,但显得宽大,并不让他们紧张。
最拘谨的张德慈到后来也多了些话,开始说起他家乡的境况,继而谈起他的田亩丁税改良之策,他的想法齐婴早已在春闱的考卷中看过了,李巍和郑熙却是头回听见,都惊为天人大赞精妙,一时三人都兴致极高,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正是少年意气指点江山的壮阔气象。
齐婴淡淡听着,心中开始感到宽慰,亦希望他走以后他们仍能不改本心,将此时这番抱负尽数化为真实,让这陈腐的江左之地旧貌换新颜。
饭吃到一半,这怡楼的掌柜亲自过了来,站在隔间之外不知能否打扰,齐婴瞧见了挑了挑眉,让人进来,那掌柜的便走近附在齐婴耳边说了句什么。李巍他们瞧见老师听言后神情有些变化,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随后又见老师起身对他们说:“我离开一会儿,几位自便。”
怡楼依然人声鼎沸。
掌柜引路,带齐婴从二楼转上三楼。
与二楼帐幔屏风相隔的半开小隔间不同,三楼是一间一间带门窗的雅间,那掌柜的带齐婴去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雅间外,便躬身退下了。
齐婴四下一看,见此时周围无人,便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扉便开了道缝,露出一丝他所熟悉的香气,等门半开的时候,他便瞧见了门内的人。
是沈西泠。
酒楼之内花灯明亮人声喧哗,两人那时的对视却静极。
又莫名有些惊心动魄。
如今已然入夏了,沈西泠穿着一身轻薄的夏裙,浅浅的粉白色,雪白的脖颈儿露着,如同俏生生的一朵粉荷盛开在门内,眼眸也如同沾着露水,正以一种难言的情态凝着他。她甚至还搽了胭脂、涂了口脂,因此比往日看起来更加娇艳,美丽得勾人采撷。
她分明就是想被他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