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可恨!
齐宁这些年实在过得不顺遂,科举连年不中已经让他在家中抬不起头,偏偏自己一向看不大上的四弟却过了乡试入了春闱,更让他觉得丢人。他本想通过娶美貌无比的文文妹妹扳回一城安慰自己,哪料却又美梦成空,此时便将连年积压的怨念一股脑儿全归在了他二哥身上,恼羞之怒竟渐渐化成了仇恨。
事情变成这样,委实也在齐婴的预计之外。
齐婴与沈西泠定情之后本就打算找个机会与齐宁讲明此事,只是那之后春闱立刻便来了,他忙得分身乏术脚不沾地,此后又受了家法去别第养伤,中途确实没能抽出工夫与齐宁一谈。倘若他能先同弟弟讲清,虽则齐宁还是免不了一番羞恼,却总也好过从母亲那里乍闻此讯。
只可惜……
此时齐宁和齐乐两人都喝到酩酊,齐宁乘着醉意更是怒气上头,只觉得受到了二哥的愚弄、怒不可遏,他醉醺醺地搭着他四弟的肩膀,两眼都发红了,充满怨恨和嘲讽地说:“二哥可真厉害,是不是?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命……呵,真了不起,真了不起……”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仿佛是魔怔了,齐乐却醉得趴倒在了桌子上,似乎已经不省人事。
次日天光大好,春夏之交的时节最是宜人,四皇子邸内也是花团锦簇。
四殿下近来得闲,今日心情又不错,便亲自在花园之中修剪花木,他那温存解意的正妃瞧见了,自然陪同在侧,夫妻二人另还闲话若干,倒是闲适得紧。
傅容一边轻轻剪下绣球花下多余的枝叶,一边笑着问四殿下曰:“哦?那照齐二哥哥的意思,过段日子咱们就可以为子榆办喜事了?”
四殿下正亲自给近来新养的天竺葵松土,闻言无暇抬头,便随口应了一声。
傅容瞧了他一眼,垂下眼睫,想了想又问:“殿下信了?”
萧子桁听言手上松土的动作一顿,直起了腰,似笑非笑地看向傅容,问:“容儿这话何意?”
傅容也看向萧子桁,手中的剪子颇为锋利,但她的神情是温软的,只说:“殿下当比臣妾更深知他为人,多智如此,对子榆又一直是兄妹之情——这样的人,会愿意就这样放下权位当驸马么?”
“春闱放榜之前臣妾可以信,信他这么做是为了表示对殿下的忠心,”傅容又侧过身去修剪花枝,语气中皆是不经意,“但春闱之事过后……便很难再轻易这么信了。”
萧子桁闻言神情一闪,沉吟片刻后问:“你觉得齐家会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