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灯火通明,左相和夫人尧氏都在,大公子齐云也在。
往常相爷一贯是爱怜夫人的,可今日他因生了怒气,脸色很是难看,尧氏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倒显得有些畏手畏脚。齐云坐在下首,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这厢一见齐婴回了,三人的目光都立马聚拢过来。
那些目光虽都是朝着公子去的,可青竹却也耐不住发了个抖,公子却恍若未觉,径自向父母兄长问礼。
相爷面沉如水端坐在主位,并未让次子入座,只沉声道:“下人都出去。”
这话令青竹心揪得更紧,越发预感今天要出事。
他忧虑出神的工夫其余的仆役们都依言出去了,只他一个还留在堂上,相爷威严的目光已经向他扫了过来,青竹头皮发麻,又听公子侧首对他说:“下去吧。”
公子有命自然无所不从,青竹闻言,虽心中百般挂虑,却仍不敢违逆,躬身退下了。
如此,正堂之上便只剩下齐璋、尧氏、齐云和齐婴四人。
齐璋望着堂下站立着的次子,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下人纷纷退出去后他的怒气便更加压不住了,此时虽仍勉力克制着,但周身的威压已经十分迫人。
他紧紧地看着齐婴,缓缓地问:“春闱取仕的结果,是你拿的主意?”
齐璋已经知道了。
今日下午等齐婴回府的工夫,他便已经知悉了今年春闱的结果:三甲之中,前二甲几无士族子弟,即便算上三甲,上榜的士族也不过十之二三。状元榜眼探花再并上传胪,一应全是寒门出身,如此出格、如此荒谬,便是那倚仗庶族官员立足朝堂的端王亲自主考也不敢做得这么过火!
内心虽知不可能,但齐璋心下仍抱侥幸,指望着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或出了什么意外,哪料他那次子却神态自若地答曰:“回父亲,是我亲自判的。”
这一言可真是火上浇油!
尧氏是最熟悉丈夫脾气的,心知他本来就压着火,结果敬臣不但不避着些,还直挺挺这么回话,怎不让他父亲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