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沈西泠便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找回声音似的,问:“……你说什么?”
宋浩堂低着头,神情亦是十分沉痛,硬着头皮看了沈西泠一眼,咬了咬牙,说:“……人是悬梁死的,三天前的事儿,今日出殡……”
沈西泠仍在发愣,迟迟回不过神来。
冯掌柜……
她,她明明前段日子还见过他、还给了他一笔银子贴补他的亏空,他还说要帮着她游说其他小布庄的掌柜们和她共进退。
这才多少日子过去……他便死了。
沈西泠觉得飘飘忽忽的,仍难以置信,强自稳了稳心神,问宋浩堂道:“人是三天前去的,宋先生为何今日才告诉我此事?”
宋浩堂神情为难,垂着头答:“廿四是小姐的嘉礼,他在头一天自尽,我……”
沈西泠闻言眉头紧锁,实在动了怒气,皱眉道:“先生糊涂!如此大事,怎可隐而不报我!”
她话音刚落,宋浩堂还没来得及说话,堂上众人便先听见“咣当”一声响,原是一旁的六子撞倒了一把太师椅。他手忙脚乱地把椅子扶了起来,一旁的水佩她们脸色也都不好看。
沈西泠当时心中太乱,一时没顾得上计较丫头小厮们的这些异常,只又转向宋浩堂问:“三天前的事儿,恰够停灵……今日便是掌柜的出殡之日?”
宋浩堂抿了抿嘴,又看了沈西泠一眼,继而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沈西泠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惊闻噩耗令她此时双腿有些发软,她强撑着桌子自己站稳了,并未被人看出异样,脸上的神情透着坚毅和被她自己努力掩盖的恍惚,众人又听她说:“走,去吊唁吧。”
冯掌柜在自己此前被打砸的布庄中悬梁自尽了,他的灵堂也并未设在家中,就设在这个布庄里,据说是因为他为了补布庄这头的亏空将家中的房产卖了,打前段日子起一家人就住在布庄后头的小屋子里,很是拮据。
来吊唁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大半都是他的亲戚,他的妻子和年仅八岁的儿子皆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门口,脸上都满是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