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把她当成家人的。
他知道她并没有与他完全交心,可是彼此的确相敬如宾,像是友人、也像是亲人,甚至当她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洗手作羹汤,他曾有幸品尝过那么一两回,她的手艺很好,令人唇齿留香。
人一旦心中有了惦念,便会时时刻刻都生出些许不同,这些不同或许并不能为外人所见,可你自己知道已经不一样了。譬如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在有她之后变得越发柔软了起来,有时在军营还会惦记想早些回家,甚至在战场上搏命的时候也会想着不能死,还要回家给她报平安呢。
诸如此类。
而现在她走了,他心里的那种惦记便消失了。
他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是在他们相处最为舒服的时候。他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自然有居安思危的习惯,他那时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与她相处,便深觉不妙,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总有一天要归还。
他用了整整五年提醒自己不要贪心,可没想到真到分别的时候,他还是如此……心碎神伤。
即便是战场上最锋利的刀刃也不曾把他伤得这么疼。
他有些难以承受了。
可他仍无法控制自己低头去看桌案上的那封休书。
据说她是跟着那个人读书习字的,因此文章总写得很漂亮,那封休书也写得很妥帖,以他的口气怒斥了她不贞无后,言辞之犀利令他几乎不忍看下去。
她如此狠地谩骂自己,只为了能与他再无干系,彻彻底底回到那个人身边。
他还能再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