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下不去手。
即便他枯坐一夜,仍然,下不去手。
后来,顾居寒还是将此事问过了他的父亲,北魏燕国公,顾治廷。
大战之后老国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倒并非生了什么大病,只是隐有油尽灯枯之态,仿佛被那场大败抽走了生气一般,此后便始终缠绵病榻,好在他的神志始终清明,且始终挂念着他的独子。
他听闻此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后问顾居寒曰:“温若,此事你欲如何决断?”
顾居寒坐在父亲床前,亦默了很久后答:“……孩儿不知。”
他不想帮齐敬臣,不愿养虎为患;可他又似乎不得不帮他,否则他的家国或都将难避灾殃。
老国公叹息一声,说:“为父终不能伴你一生,你也是时候自己拿主意了。”
这话很有些暮气,令顾居寒心中一紧,他抬眼向他父亲看去,见他素来挺拔伟岸的身躯如今已经枯瘦了许多,确乎已是暮年之人了。
他皱起眉:“父亲……”
老国公淡淡一笑,说:“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事,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他从病榻上坐直了些,眼睛有些许浑浊,可又十分深邃透彻。
“温若,”他语气感慨,“你我或许仍然看轻了齐敬臣。”
顾居寒眉头一皱,问:“他为一己之私而叛国,父亲难道认为此举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