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弼勚不怕他,知道他是颜修的家人,因此老实地答:“颜公子说要来的,在亭子里没等到他。”
“他不来了。”
“怎么?”
颜幽刻作热络,立即凑上去扯了陈弼勚的衣袖,说:“兄长有急事,就先回城里了,说是明早卯时末,你去春麒岭中,在能看见九棵古树的地方等他,那里听得到溪流的水声。”
两人已经过了一道门廊,又穿桥过院子,颜幽带陈弼勚去用了晚饭,让他在自己房中住下。
陈弼勚没多少疑问,让他睡,他便洗漱完就睡了。
颜幽坐在旧房的门槛上,夜深了也未睡,房是萧探晴那时候住的,窄小的一间,却能晒着太阳,若是白天,此处将是最热的。
这是极长的一夜,颜修被迷药弄得久久昏睡,陈弼勚没了原来的聪明脑子,颜幽的话他全信。睡前,陈弼勚甚至思虑明早该给颜修带什么好东西吃。
利剑出鞘,在灯笼的淡光下泛着亮黄色,那透滑的银色剑刃上,也隐约照映着颜幽的脸。
丑时,颜幽进房,梳洗,饮茶。
天上云总在随风变化,可如何说,雨都不会继续下了。
寅时,颜幽仰面躺在床上,听四处难以捕捉的细小声音,他担忧陈弼勚察觉到什么。
颜幽终于起了床,天到最黑的时候,外头有些不具名的鸟雀在叫,吹桐轩是清冷雅致处,却承载了一桩沉重的旧事,还有和旧事相关的爱恨。
颜幽将新衣穿好,是一件透蓝的白纱,里头是蛋青的绸子,他未吃什么,只动了两次手腕,将剑紧紧攥在手心里。
清早的雾罩在岭中各处,要将那些四季常青的树藏起来,溪流滑落,水声清朗,远处是雾色中泛青的山头。
有脚下零散的碎石,滚进湿软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