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盼了多少年,终于盼得人进京,下了早朝急匆匆跑来,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好印象?阿玙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叛逆,他头疼地轻揉眉心。

左公子畏畏缩缩地用尽毕生力气降低存在感,苏篱淡淡地瞥他一眼,一字未发却将人吓得后背生出冷汗。

全景国的臣民都晓得相爷是痴情人,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有子嗣,以往人们总道一句可惜,感叹相府无人继承。

眼下不知从哪蹦出个侄女,连相爷的面子都不给,行事张狂,且瞧相爷的态度,纵容得厉害。这哪里是侄女,祖宗还差不多!

了不得了,盛京百姓心底喟叹,恭敬地目送相爷离开,转身,议论声起。

坐在马车内,苏玙足有半刻钟没开口。她没想过那人会特意赶来,不见时还好,真见了面她终究无法欺骗自己,在这世上她诚然还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见到那张和爹爹肖似的脸,她就无法忘记这个男人为了权势辜负了爹爹临终的期待。他要做千古名相,要匡扶社稷,可为何要让最爱他的兄长叹息着撒手人寰?

身为胞弟,他无情无义。身为叔父,他让苏玙感到窒息。

权势遮天,便习惯用权势发言。她难过地耷拉着眉眼:“阿喵,你快抱抱我,我好烦。”

灵渺凑近她,沉默而温柔地拥她入怀。

脸贴在小姑娘柔软暖香的部位,苏玙悄悄蹭了蹭,耳朵尖飘着红,那分烦躁很快消失无踪。

不好总是欺她天真,她深吸一口香气,从灵渺怀里退出来,改为下巴搭在她肩膀,她笑了笑:“你怎么那么好欺负?”

“好欺负吗?”少女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我不想看你不开心。如果欺负我你能开心,那我吃点亏也无妨。”

她的话说得苏玙五味陈杂,十九年来,除了逝去的爹爹,她身边有霸道强势的宁晞,有说一不二的苏相,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无形中都给了她凝重的压迫感。

越压迫,她反而越张狂,咬着牙不肯屈服。

这么娇柔似水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遇见了,便是一次次的破例,苏玙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来盛京,且有不得不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