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屏风,浴桶上空蒸腾着白气,苏玙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侧,惬意地斟了杯茶:“换洗衣物在床上,茶水放这,你伸手就能碰到,渴了记得喝,出浴时仔细地滑,我去外面候着,稍后王婆会带人来。”
“王婆是谁?她来做什么?”
“是个人牙子。你身边需要有人伺候,那样我会更省心。至于人选,你自己挑。”
她起身走到门外,薛灵渺站在浴桶前羞涩地揉了揉耳尖,她的未婚妻细心地让她脸红。
王婆领着七八个小丫头赶在天黑前来到苏宅,苏玙浑身骨头像是被抽去了,软绵绵地趴在桌角:“不要问我,问她。”
门打开,少女一袭白衣撑着竹杖不慌不忙地走出来,王婆眼睛骤亮,语调夸张:“好水灵的小姑娘!”
苏玙噗嗤笑了出来,听她笑了,薛灵渺忍不住胡思乱想,阿玙到底什么意思,干嘛又要取笑她?
她已经很努力地不给她丢人了,甚至首次没在外人面前蒙着白纱,这样,起码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她羞赧地停下脚步。
离得近了,王婆总算看清了小姑娘,一声低呼响在唇边,少女倏尔攥紧掌心,脸色泛白。她沮丧地想:好了,现在她是小瞎子的事瞒也瞒不住了。
“怎么大惊小怪的?”苏玙直起身子,不复懒洋洋的神态,漂亮地教人胆寒的眼睛紧盯着王婆。
王婆素来知她是边城带刺扎手的玫瑰花,有着招摇的美貌和无常的性子。苏家鼎盛时苏大小姐便是策马游街呼朋唤友的嚣张人物,苏善人去了,苏大小姐成了没人管束的野马。
人人都道这匹野马会有栽倒那天,谁成想她活得比苏善人在时更张狂。
被这样的狠辣角色认真盯着,王婆没出息地颤了颤脸上肥肉,赔笑道:“年纪大了,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这话稍微不好好听就成了讽刺人的话。苏玙阴仄仄地笑了笑:“会说话。”
王婆一脸肉疼:“这位小姐好好挑,算您八折。”她问秀水城玩得风生水起的女纨绔:“您看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