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年招呼着她道:“小九快过来坐, 出门前你阿娘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让我一定要好好将你带回去,等会我们就下山,还能来得及在关城门时进城。”

“你急什么,让小九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老太爷皱着眉头,斜了他一眼,又问道:“老胡说不清楚,你信里也没有说明白,我们都还一头雾水,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孟夷光坐下来,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孟季年脸色煞白,崔老太爷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晌后叹着气道:“我们这些凡俗苏子,无法理解高人心中所想。这与人斗不算,还得与天斗。小九,你可想好了?”

“我不怕。”孟夷光静静的看着崔老太爷,说道:“外祖父,崔家上下这么大一家子,你到时将家产全部献出去,还能抽身而退,我最怕的就是连累了你们。”

“阿爹将崔家交到我手上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五百多两银子。我风里来雨里去,好几次差点丢了命,才挣下现今的家业。”

崔老太爷眼神冰冷,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拿命换来的银子,不偷不抢,凭什么我要交出去?崔家上下,享了老子带来的福,也要一起担这些祸事!”

孟季年生在世族大家,见过改朝换代家族兴亡,此时冷冷一哼,“什么命定不命定,要是老神仙也这般想,孟家早已不复存在。

时也命也,慎始才有善终,老子就不信了,老天爷还会瞎了眼!”

崔老太爷斜睨着他,嫌弃的道:“你瞧你,还不如小九,这么易怒急赤白脸,还做什么买卖,做买紧要就是和气生财。

高人有高人的看法,庸人有庸人的做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说要上下尊卑,反正好话歹话都是他们一张嘴,你只随便听听,哪能奉为圭臬。

士农工商,他们瞧不上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人,可那些达官贵族,谁家没有铺子田庄?让朝廷不给官员发俸禄试试?”

孟季年心道你可比我没少说,可崔老太爷是岳父,总不能像对老神仙那样直接顶回去,只得怏怏闭了嘴。

崔老太爷下巴朝屏风那边抬了抬,看着孟夷光道:“小九,他因救你受伤,我知道你心善,断做不出撒手不管的事,唉,你阿娘又惦记着六娘,总得去看看才放心,你有何打算?”

孟夷光算了算日子,沉吟片刻后道:“空寂大师医术高明,他再修养几日,路上走慢一些也无大碍。我留在山上照看着他,到时一起启程去庐州,反正要回京,从庐州回京全程走水路,也能近上许多。”

孟季年张了张嘴,想要生气又将怒意咽回了肚子里。

裴临川就算没有记起从前,也像条小狗般跟在孟夷光身后打转,现今知晓了前后因果,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定会追着她不放,说了也是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