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心下难过,轻叹道:“府里只有阿愚阿垄能随意走动,洒扫的粗使婆子借机跟我说了句,阿垄阿愚他们,一天比一天憔悴,只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孟夷光心下大恸,抬起头看向窗外,这些时日总是下雨,稍作停歇后又下个不停。

现在外面又下起了蒙蒙细雨,伴随着风,桂花树哗哗作响,像是在呜咽哭泣。

裴临川曾抱怨说,为什么府里种了这么多桂花树,桂花香气太浓,太香过犹不及。

她笑着回他,桂花拿来做成桂花蜜,最香甜可口不过。他立即开心雀跃道:“那我帮你采,桂花细小,须得花功夫,你采会累着你。”

已临近中秋,桂花即将开放,他却等不到花开,等不到新做的桂花蜜。

孟夷光摇摇头,低声对郑嬷嬷道:“嬷嬷,这一场大劫难,国师能避过,我们亦能无恙,国师不能避过,我们亦难辞其咎。

罪责不会追到你们身上,我的银子地契你都知在何处,你们几人的身契我都还给了你们,那些银子你拿去与春娟他们分了,互相照看着,财不要外露,去寻个清净之地好好过日子。”

郑嬷嬷悲从中来,哭得伤心欲绝,孟夷光却眼睛干干的,怎么都哭不出来。

晚间风雨愈发急,树叶被狂风吹得四下摇晃,孟夷光心神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像是才闭上眼,就屋外响起阵阵沉闷的脚步声惊醒,很快门被推开,风卷进屋子,吹得案几上的书啪嗒掉地。

孟夷光猛地翻身坐起,心咚咚跳个不停,她按压住胸口,用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屋子里灯逐渐被点亮,沉默高壮的男人吹灭火绒,隐身在了暗处。

在她床前,站着一个头发胡子乱成一团的老头,浑身身脏兮兮沾满了泥浆,清瘦皱巴巴的一张脸看不出年岁,眼睛却亮得出奇,正侧头好奇打量着她。

“你是谁?”

孟夷光心里一惊,她按捺住惧意说道:“老先生,可否容我先穿上衣衫?”

老头眨了眨眼,说道:“你还没有阿川好看,又没什么可看的,算了穿吧穿吧,你得穿快点,我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