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允上了车,坐在垫子上,靠着椅背,从前她就喜欢这样,一上了这辆马车,就跟没骨头似得歪在靠垫上。他那时嫌她奢侈腐化,不能保持一颗刻苦警惕之心,要是遭人暗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他像她那样,像一只水獭一般歪在羊毛垫子上,再想不起什么刺杀暗杀,只想睡觉。
赵安跟在马车外面,听见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赶忙叫人停车,掀开帘子一看,世子竟然睡下了。
他再一看,不对,世子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灰色,忙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被烫得赶忙缩了回去,对赶车的人喊道:“快马回府。”
世子昨夜负伤回府,怕生变故,让心腹太医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去了刑部,着手准备去抓林正元。抓了人也没消停,天一亮就进了宫,跟皇帝一番暗里争斗,阻止二皇子与世子妃的婚事。
紧接着又去看太后,怕太后担心,硬忍着伤口疼。
太医昨夜就说了,世子倘若不好好躺着休息,乱折腾,伤口会发炎,导致高烧,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这不就被烧晕过去了吗。
赵安没再下车,在马车上守着,给钟允喂了点温水,中间叫过他几次,均没回应。
回府的路程行至一半时,钟允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睡了多久?”
赵安答:“两刻钟。”
钟允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这辆马车太舒适,他总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至少两三天这么长。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被赵安猜到:“方才属下在皇城门外等世子时,看见二皇子怒气冲冲地出来了,嘴里一会说要杀世子,一会说要杀大皇子,骂大皇子废物,连一个工部尚书都保不住。”
大皇子其实不是保不住,是钟允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给他保人的时间。
赵安:“世子放心,二皇子和世子妃婚事黄了。”
钟允松了口气,喝了点水,躺在毛茸茸的靠垫上歇息。
听见外面有骑马的声音,他撩开马车车窗上绣花还带流苏的帘子,看见一队人马迎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