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叶望泞在画室门口待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承认在等。也许只是因为无聊,池云从画室离开的时候,叶望泞也拎起放在地上的书包,跟在了池云后面。
一中的高三学生向来放学放得很晚,也因此一中的后街通常到十一点前都是灯火明亮的,各种小吃摊都还没收摊,忙着赚上最后一波。
池云轻车熟路地经过一路的小吃摊,最后停在了一个卖鱼圆的小吃车边上,熟练地对老板说:“一份菌菇鱼圆。”
鱼圆都是现成的一锅,捞出来浇些汤就好,池云很快就得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圆,付了钱,边吃边继续往前走。
快走出巷子的时候,一只橘猫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或许是闻到了鱼圆的香气,橘猫丝毫不畏生地朝池云叫了两声,池云好像很喜欢它,蹲下来摸了摸橘猫的头。
叶望泞离他有段距离,池云一蹲下,叶望泞就看不清他了,只听见有模模糊糊的声音说“好吃吗”、“多吃一点”。
橘猫忙着吃,来不及回答,回答他的只有街灯下一动一动的影子。
池云捡起一片桂花树的叶子放在橘猫的头上,橘猫没动,依旧在吃地上的食物,池云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叶望泞没有跟着池云走出巷子,他倚着树干站在原地。
等橘猫吃完了,甩掉了头上的叶子,慢悠悠地走了,叶望泞才走了过去,捡起那片叶子。
叶望泞就这样跟着池云从巷头走到了巷尾,从夏末走到了初冬,他说不清这是什么心态,好像也不再是因为无聊了。
池云偶尔会和画室的同学一起走,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走,他自己走的时候会喂猫,久而久之,叶望泞也认得那只胖乎乎的橘猫了。
晚自习结束以后,叶望泞照例去了十一楼的画室,意外的是这一天池云和他那位聒噪的同学都在。
“今天早点走吗?”那个人说,“饿死了,去吃烤串吧。”
池云在画素描,心不在焉地答应了,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问他走不走,同样的对话重复了三四遍,池云终于收拾好了画具,跟着那个人一起离开了。
叶望泞没有跟上,他通常只在池云自己走的时候才会跟在后面。
画室的灯没关,门也没锁,叶望泞在门口踱步一会儿,最终还是迈进去了。
屋内的画板摆放得随意,叶望泞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池云那块,只是他在看到画板下方的署名时短暂地怔了一下。
不是池云,是迟筠。
明明是一样的读音,但好像迟筠两个字就凭空生得更漂亮些,叶望泞丝毫没觉得自己叫错了跟踪两个月的人的名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他在画室里转了两圈,又回到了迟筠的位置,巡视了一圈,发现有一块樱花橡皮掉了。
那块樱花橡皮躺在地上,孤零零的。
叶望泞捡起了那块橡皮,他自问自答:“应该是不要了吧?”
橡皮当然不会回答他,于是叶望泞心安理得地把橡皮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