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忽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即使是在夏天,叶望泞的掌心依然很凉,迟筠恍惚地想到与叶望泞十指相扣的每一个瞬间,他曾想把叶望泞捂热的决心。
“没关系,慢慢讲。”叶望泞的声音很平和,像是给迟筠注入了一针安定剂,让他心安。
迟筠终于稳定下了心神,他重新开口,向吴警官从头到尾地阐述了一遍对方行骗的过程,这次并没有忽略掉他没有想过从a中进行赌博以及获得任何利益的事实。
接下来的流程就好办了许多,录完口供,吴警官留下了迟筠提供的诈骗a的平台链接、充值记录以及第三方支付交易记录备案,并且向他们承诺,一旦案件有进展会立刻联系他们。
“不过你们也要做好没有结果的准备,”准备离开时,吴警官提醒道,“这种杀猪盘骗局的总部一般都在东南亚,我们会尽力而为。而你需要做的是向身边的人多科普,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是受骗人而隐瞒,知道吗?”
迟筠点了头,他向吴警官道谢,迟疑片刻,才撑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叶望泞的手依然覆在迟筠的手背上,像是要和他的体温相融在一起,变得干燥,温热。
正文 一点点
早秋即将来临的前兆,是天色暗得越来越早了。
迟筠走出公安局时,明明还不到六点钟,天色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蓝,街道两旁的霓虹街灯稀稀落落地先后亮起一片,代替余晖照亮了地面上的梧桐叶。
叶望泞落在迟筠后面半步,始终没有和他并排,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好像这样就能把短短的一段路走得更长。
“我要回去了,”最终还是迟筠停了下来,首先打破沉默,“你呢?”
叶望泞也跟着停下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那,再见。”
“你呢?”迟筠锲而不舍地重复了一遍。
叶望泞没有再露出那种很犹豫的表情,面色如常地回答:“我也要回去了。”
“回去哪儿?”迟筠好像并不只是随口一问,他转过身面对着叶望泞,说,“我听他们说你从上星期开始就没有去上课了,那应该也没回宿舍吧,你要休学吗?”
迟筠表面问得稀松平常,心里却并不平静。
与其说他不相信叶望泞会休学,不如说是他不相信叶望泞会因为分手而休学,而他心里因此而紧张的那个答案,也好像快要呼之欲出。
“……没有,”叶望泞没有问“他们”是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乱说的,我请假了几天。”
迟筠没有说话,他正盯着叶望泞下巴上那片凭空出现的创口贴,也许是叶望泞一直低垂着头的缘故,现在扬起了脸,迟筠才注意到那片存在感并不强烈的透明创口贴。
但那片存在感不算强烈的创口贴下隐隐透出的深红色血痕,却在张牙舞爪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迟筠出神太久了,叶望泞显然猜不出他的心理活动,只以为是他不相信这个说辞,有些慌张地喊他:“哥哥?”
“那他们说的,你父亲,你哥哥,你的家庭呢?”迟筠终于回过神来,他说,“也是乱说的吗?”
叶望泞沉默须臾,回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