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委屈您了。”司徒启看着发呆中的刘氏,歉意的说。
刘氏嫣然一笑摇摇头道:“启儿,其实娘当年也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你爹京上有妻室的。当年刘家被贬,流放到边关,娘当时也才十三岁,因为从小长得瘦小,庙里说要当男孩养才能留得住,我娘又走得走,就一直作男孩装扮,一路上奶嬷嬷又让扮成她家的小子才免于被糟蹋,当时我的长姐就是被那伙子畜生糟蹋的不成人样,后来死在了路上。爹强撑着一口气,到了关边就去了。关边当时很乱,两国边民不打战的时候也是有往来的,斗殴、抢人、杀人时有发生。娘和奶嬷嬷一家当时没有生计,值钱的物件也在路上被搜刮得干净,日子真得过不下去了。娘才动了给家里找个顶梁柱的想法,娘当时就想,这人只要有正经行当,丑一点,老一点都行。这中间也没少被人调戏,有一回反抗狠了,将人给打伤了,后来被人绑了,送到了你爹的炕上……,你爹当时应该是刚下战场,又脏又臭,头发胡子都结成块了,还一身酒味,那一身军服也看不出来了,估计是被人当成了老乞丐了吧。”说到这儿,刘氏笑了:“估计你们都没见过你爹那副鬼样子吧?呵呵”
司徒启只知道他爹当年在关边娶了他娘,而他娘祖籍在江南,并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娘以前,包括上辈子也都没说起过,看着林氏看过来,只摇摇头,怎么没见过,前世娘没了,爹残了,司徒家倒了,爹可不就是每天都醉生梦死的吗,一喝就是十天半个月,中间不梳洗也是常有的事。
门外的司徒应定正满脸心痛的回想着当年那个假小子,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初见就是一身伤。
“我当吓的不得了,被绑着,也跑不了,哭都不敢哭,那些混蛋躲在暗处听不见响动,又跑回来给我灌药,松了绑,一群人就那样嘻嘻哈哈的锁门走了。后来药劲上来了,你爹就成了娘的解药。呵呵。”说着刘氏又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娘,您别说了。”贞娘握着林氏的说,哽咽道。
“乖,让娘说完。”刘氏反握了贞娘的手说:“换平常娘不一定有勇气去回想以前的事。今天就让娘把它说完吧。”
“那群人下的药很重,娘只记得那一晚上……真痛,你爹正值壮年,前面在战场上又素了那么久,加上又是醉酒,也是没控制住力道的。就这样娘药劲上来了,还是会再缠上去……那一夜真太长了,太痛了,一直以为过不去了。可是天还是亮了,现在想来,娘真得庆幸你爹当时没只管自己走掉,他还抱娘回了住处,请了大夫,三天后娘才醒过来。睁眼看见的就是你爹,还是那副鬼样子,不同的是,睁着双满是红血丝的牛眼。这双眼真吓人,配上他当里那样,像是要吃人的怪兽。死过一回的我,当时看着他那个样子竟然笑了。我问他‘我虽家道中落,但决不为妾,你愿以正妻之礼待我吗?’,当时他愣了一下,后来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当我以为他这是拒绝我了的时候,正绝望的想,完了,活不下去了,看着床边几上的茶汤,抬手就给打了,还喝什么药啊,死了才好。后来你爹又端了药时来告诉我,他愿意以正妻之礼娶我。看他的样子我就心里就想这人八成早有婚约了吧。但当时若没有你爹,娘想当年自己是活不下去的。是我对不起你嫡母。如果没有我,你爹他不会背叛她的……呜呜……”刘氏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
“后来你一岁多的时候你爹又上了战场了,蛮子偷袭到了家门口,大家都往内地跑,娘没地方躲,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跑。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个孩子,身无分文,好不容易流浪到了上京,你却又病了,娘才一咬牙上了你嫡母的门求救。姐姐当时就被气晕了,还是她的嬷嬷出来安顿了我们娘俩,我求她帮忙叫了大夫。她给出的条件就是医好后,留下孩子,我走人,我答应了。后来你好了,姐姐也好了,她不愿见我,嬷嬷也过来将我们母子隔开了。当时你才这么小,又认人的厉害,我整天都能听见你在哭。白天听见你哭,晚上做梦也是你的哭声。我受不住,就去求了姐姐,她不见我,我就一直跪着,大太阳也跪,下雨也跪,被人拖走了,一转眼又跪回去,要昏了就用发簪扎大腿,痛醒了接着跪,终于她肯见我了,我就进去给她磕头,求她让我带着孩子走。她不同意,她说可以给我一笔钱,但她不让司徒家的血脉留落在外。我就一直磕,一直磕……”
“娘,您别说了。”贞娘满脸是泪的上前抱着林氏。刘氏就靠在贞娘身上呜呜的哭,门外的司徒应定眼框也红了,垂在两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真不知道原来当年这娘俩吃了这么多的苦,一直以为是跟人跑了,谁想到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