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的心脏失控了似的“砰砰”跳着,让她眼前一阵细微的眩晕。
教、教皇大人要见她!
是今天白天,在前花园教皇大人对她留下了印象吗?
教皇大人又单独将她叫过去有什么事吗?
缇娜越想脸越红,整个人像绽放开的红玫瑰花,娇艳欲滴——她太兴奋了,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一样,在人生过去的十六年里,她从没这样高兴过!
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有什么有比心上人的回应还能让她高兴的事呢?
公主殿下破天荒地矜持起来,将母后怎么说教她她都记不住的王室礼仪捡了回来,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提着裙踞跟在教廷端庄美丽的侍女身后。
公主殿下大胆地想:一定是教皇大人也心仪她,才会夜晚让她单独来见他的吧?
夜色幽敻。
白衣侍女们为缇娜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原本在路上预想到的让自己表现得更得体更讨人喜欢一点的话语神态在这一刹那都被缇娜忘得干干净净了,她只记得她要见心上人。
深吸进一口气,缇娜进了教皇休憩的宫殿。
缇娜发誓,教皇大人是她见过的最不孟浪、最肃正稳重的男人。
体态颀长的男人坐在桌前,夜风拂动他柔软的金发,海青色的瞳仁中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万物,男人有着典型的贵族式的俊美,但在长久、深重的威仪下,阶层的区别已不明显,他似乎可以包容所有人。
缇娜第一眼看见他便心生爱慕。
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住他。
缇娜红着脸自暴自弃地想。
缇娜走近男人——在现在,在缇娜眼里,教皇大人是一个男人,而不是站在神权巅峰上不可仰望的存在。
她声如蚊蚋:“教皇大人……我来了。”
男人的手指抚过桌上的纸卷,像抚过情人的脸颊。
纸卷上似乎是另一个男人的画像,但缇娜偷偷看了两眼,明明隔得不远,她却好像怎么也看不清纸卷上男人的面孔。
“不要看你不该看的,”教皇抬眼,勾着微笑,“你也不会看到什么。”
这两句话语气平和,却无缘无故让缇娜从骨子里开始发冷。
她打了个哆嗦,冷静了许多,压低头说:“对不起,教皇大人。”
教皇的坐态没有歪歪扭扭、随随便便的掎斜,他坐在那里,嗓音很淡:“我与你有一笔交易,我需要告知你。”
交易?
缇娜公主怔了一下——什么交易?
她只是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王国公主,会与教皇大人有什么交易?
教皇用这样的陈述语气说出,像是在说一件已经成为了事实的事。
告知她——而非询问她是否同意。
可缇娜根本记不得她和教皇大人之间同意过什么交易,需要教皇大人来告知她。
于是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盼地问:“教皇大人,您在说的交易是什么?”
——“你的性命,来交换王国的昌盛。”
像有一把火骤地烧干净了缇娜的所有神智。
也将血色抽离了她的脸颊。
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可教皇大人令人心醉的嗓音还在她耳边徘徊。
缇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看向桌前的男人:“您、您在说什么?”
教皇阁下仍戴着那张冠冕堂皇的假面,让他姿态斯文而从容,他不紧不慢地将刀狠狠刺进这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脏里,高高地俯视着她的惊惧不安,而事不关己。
他“耐心”地说:“用你的命,来交易你的王国——你的父、母,你的亲眷、朋友,你的贵族、平民——交易你的王国的命。”
缇娜脸色愈发苍白,她不顾一切地冲到教皇阁下面前,盯着他问:“为什么?为什么您要这样说?”
男人掀起眼睑,字句清晰,没有任何虚饰,简洁而直白:“你需要死。”
缇娜公主跌坐在地上。
规则嫌走得太慢,洛修斯只能一路小跑到了这里。
教廷之所以强大,因为连给人穿衣服的侍女都双向四级以上。
所以,以目前他四级治愈力、三级攻击力的弱鸡水准,显然连教廷给人穿衣服的侍女都打不过。洛修斯只能一边昧着良心用了非洛修斯的力量暂时隐匿住自己的踪迹接近教皇阁下的宫殿,一边思考在原命运线中洛修斯是怎么穿过层层禁制来执行人间的正义的。
思考无果。
直到宫殿前都没有想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