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是梦而已。”赤影侧脸笑着，她即便坐在那里也永远背脊挺直，毫无一丝松懈。

但帝释天却发现赤影的不对劲，他发现永远直视人目光的赤影正闪躲自己，那挺直的背脊居然微微颤抖，不对，很不对！

帝释天抓过赤影的手，发现那手冰冷刺骨，他心中一惊，第一次强势的板过赤影，让她面向自己，当看清赤影的模样时，帝释天倒吸一口气。

为了在高空下落时护住帝释天，赤影承受了绝大多数的冲击，右脸因撞击而血肉模糊，额上的那只角因此碎裂一截，后背，左手深可见骨的伤此时已止住了鲜血，那暗红色的血痂狰狞的覆在上面更加狰狞。

“抱歉，丑到你了。”

此时的赤影还有心情玩笑，但是帝释天却一点都不为对方的“幽默”动容！

他眼底血丝遍布，气急的喘息着压抑自己的怒气，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一向冷静的帝释天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愤怒，哀伤还是挫败。

“为什么？！”

“什么？”赤影牵动嘴角，却因那半边脸的伤太过疼痛而放弃微笑，只静静的面对着压抑不住怒火的帝释天。

“你明明可以不管我，让我掉下去就好了！你，还有阿修罗都是这样！”帝释天愤慨的怒吼，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明明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明明我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为什么你们都选择一样，每次的选择都一样……”

“这不是应该的吗？”因为失血过多，赤影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疲惫，她淡淡的打断帝释天，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帝释天怔愣在那

她说“保护自己的爱人，不是应尽的义务吗？”

帝释天张了张口，到嘴的话反复咽下，最后剩下两个音节“爱人？”

“对，爱人。”赤影费力的眨了眨眼，支离破碎的半张脸令她整个人都显得恐怖诡异，但是她的眼神却仍然温和，吐出的话也依旧沉稳有力。

“我的爱人，帝释天，保护你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像我坦白你心中的惶恐，让我了解你内心的真正想法，信任我，依靠我，也是你必须行使的义务。”

此时，两人的气氛极度沉静，只剩彼此之间的呼吸，帝释天胸口起伏，赤影的话像一把斧子，粗辱蛮横的劈开了他的心房，又像是骏烈的酒灼烧了他所有的思绪。

“我……”

“不要隐瞒我，不要敷衍我，也不要欺骗我。”赤影忍不住咳嗽一声，她的眼神带着真诚，又带着执拗，她拒绝所有的不诚实，只要帝释天最真的心意。

“你心里一直都在哭泣呐喊，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从来没停过。”

“好像你才是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的那个。”帝释天苦笑一声，在赤影那灼人的目光中他无法隐瞒任何心事。

“我出生于善见城的贵族家庭，是排行最小的儿子。你应该知道我的神灵体的能力吧？”

“接收他人情感？”

“是的，这个能力使我从小就被迫活在嘈杂的环境中，他人的思绪无时无刻不钻进我的脑海，纠缠我的梦境，长期以来，我被折磨的身体虚弱不堪。因为这能力，我被其他人忌惮，也因为我的虚弱，也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所以，他们抛弃了我。”

“……”赤影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帝释天的手。

“我并不在乎自己被当成弃子，相反，在军队中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充实，最快乐的。我以为我会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却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帝释天忍不住抽泣“那一次，死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的能力并不像花鸟小姐那样是真正的治愈之力，那个时候身为军医的我能做的其实只是将受伤的将士们转移痛苦，令他们好受一些，仅此而已，但是随着接收他人痛苦的时间越来越长，我逐渐力不从心，却无法发泄！直到……”

帝释天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瓶子，神色有些癫狂“一个士兵给了我这个，他告诉我，这个甘露可以令人暂时忘记痛苦，我便接过使用，试用之后果然令我暂时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内心，我以为这是好事，却没想到是灾难的开始！”

赤影看见帝释天手里的东西直感不妙，这，怎么那么像……du

而且帝释天手里居然还有这东西，那就说明他现在依然在服用！

“服用甘露能让人快乐，抚慰士兵的心神，同样需要的我选，择了隐瞒，没想到这东西的副作用居然是让天人们的神灵体失去效用！于是，那个晚上……”

想起那个他永远不想回忆的场景，帝释天慌乱的打开甘露的瓶子往嘴里灌，赤影见此紧忙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你不能再服用这个了！”赤影呵斥，但帝释天此时听不到赤影的话，逃避回忆的他只凭本能的知道手里的药剂可以让自己舒服，在赤影的手里挣扎起来。

“够了！”赤影一把将甘露夺走扔到远处，制止了想要去追的帝释天，那极大的动作让赤影此时疼得抽气。

“你怎么样？”回过神来，帝释天看着赤影痛苦的表情慌乱的问。

“帝释天，你很憎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吗？”赤影安抚的摆了摆手，问。

沉默了一会儿，帝释天苦笑“啊，它让我看尽了世间冷暖，却又让我无力改变。”

“很痛苦吧，一直被迫接受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我已经习惯了。”帝释天扶着赤影靠在自己怀里，他梳理着赤影散乱的长发，恢复了平静的男子又回复了曾经温和优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