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印雪和那把按摩椅明明也在围栏边上,和赫迩船长挨也不算远。
贺曜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是因为谢印雪今天穿了一身白,若不是那过腰青丝,和束发红缎发带,他单薄孱弱身体几乎就要与外面那一片茫茫雪景融为一体了,比同样身穿白色军装赫迩还要叫人难以察觉。
但即便身上有着与白迥异颜色,青年过于苍白肌肤也让人无法分辨,他究竟是霜雪凝成虚幻,还是传说中船行于海时在迷雾中碰到蜃景。
最主要是,谢印雪身后却没有任何雪中脚印,就像他是凭空出现在那里似。
贺曜腹中不解谜团越来越多,此时站在甲板围栏边上谢印雪也在思忖,他朝身前伸出手掌,接住一片正巧落下雪花。
不知是谢印雪指尖和掌心温度太凉,还是别什么原因,那片雪花在他掌中并未融化。
谢印雪仰起头闭上双目,甚至觉得穿过云层落在他身上那些白日里天光还没他手心这片雪花来得温暖,他微微蹙眉,低声喃道:“怎么好像一点阳光都没有?”
“还是有一点。”
男人低沉而没有温度嗓音在谢印雪耳畔响起。
他睁开眼睛,发现赫迩船长撑着那把黑色小洋伞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望着他双眸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得到。”
男人在雪中撑开了伞,所以无数雪片都只是自他身侧擦过,没有染上他衣角半片。
谢印雪却不同,他没有撑伞,然而那些霜雪落在他发梢上却也未能停下,若他不伸手去接,便直直坠在雪地中。
——那些雪片都避着这两个人,无法触及他们分毫。
谢印雪望着男人那双苍色眼瞳,越发觉得赫迩船长和自己曾经见过一双眼睛很像,尤其是爱晒太阳这一举动,他问男人道:“赫迩船长,你也是来晒太阳吗?”
“对。”赫迩睨了他一眼,便移开双目,远眺着海面与天穹交界处。
“你这习惯倒是和我家后山一条在天冷时,经常跑来我院子里晒太阳白蛇很像,眼睛也像。”谢印雪微微叹气,“所以我才说你眼睛漂亮,可惜你不是竖瞳。”
“……”
赫迩不说话。
谢印雪也没看别地方,目光放肆滑过男人握伞五指、脖颈、喉结,最后停留在他面容上:“不过赫迩船长你既是晒太阳,那为何还要撑伞?”
他分明是在追逐着光,可偏偏他要撑伞,将自己置身于阴影中,让光也避着他离开。
结果谢印雪这个问题却叫赫迩重新把目光凝到了他身上。
男人垂眸,借由身高差距居高临下睨着谢印雪,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讨厌雪。”
“你怎么也讨厌雪?”青年闻言眸底浮现出些许讶色,愕然道,“这个习惯也很像我认识另一个人。”
赫迩轻嗤一声:“人?不是蛇?”
“嗯。”谢印雪抿唇,又是一声叹息,“一个我舔狗罢了。”
“……”
“他非常喜欢我,天天为我洗手做饭,说着讨厌雪却还要为我煲雪梨甜汤,只可惜容貌不佳,难以入目,且言语孟浪不守礼。”
“……”
谢印雪想着朱易琨给自己解释“舔狗”一词意思,再回想着那个名叫阿九竖瞳厨师对自己所做那些事,越发觉得他与这个词相衬。
说完之后谢印雪看向赫迩船长,却发现赫迩船长又不说话了,并且脸色还不大好看——哪怕他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于是谢印雪又问他:“莫非赫迩船长你也觉得此等舔狗行为,令人忿愤?”
“……”
赫迩船长是不是这样觉得谢印雪不清楚,他只觉得赫迩船长可能今天都不会再和他说话了,因为男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撑着伞转身走了。
虽然他没有回到船舱里,而是继续留在甲板上晒太阳,可是这一回却和谢印雪隔得很远,几乎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完全在两个相反方向上。
又不是在说他是舔狗,赫迩船长怎么一副被踩到痛处样子?谢印雪有些纳闷。
不过他从不做舔狗——别人都用冷屁.股面向他了,他是必然不可能去贴,所以谢印雪用手拂去落在按摩椅上积雪后就躺了上去,半阖着眼睛享受他最喜爱雪景。
谢印雪甚至都睡了一觉。
他已经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了,第一晚忙着救易中杰父女,第二晚忙着救闻人燕和贺曜,救完后又睁着眼睛到天亮,纵然是铁打人也撑不住。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间都快下午三点了,雪也已经停了。
谢印雪从按摩椅上坐起身,发现赫迩船长还是在船另一边晒太阳,但是已经没撑伞了。
谢印雪也没怎么管赫迩船长,因为他发现朱易琨悄咪咪地摸了过来,正朝他嘿嘿直笑:“谢先生。”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线索吗?”谢印雪眉尾轻抬,“别告诉我你是过来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