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窗帘密不透光,一只藕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四处摸索,总算把灯打开。
暖黄色的夜灯充盈整间房,简皎月艰难地往上爬了点,透出张绯红的脸。
灼热的呼吸在她后颈,裴书临伸手摸到她的中指,一个冰凉的指环套了上去。
简皎月迷迷糊糊睁眼,嘟囔:“什么啊?”
“戒指。”他沉默了会儿,罕见地紧张,“我想过弄得声势浩大一点。但是找了很多人,想要个不俗气的方案,一直没找到。”
简皎月稍愣,感受他手臂环住自己,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般问:“第一次求婚,答不答应?”
手指上的求婚戒指和寻常钻戒不一样,是私人订制的图形。一朵银制玫瑰,更像是装饰品。
说实话,简皎月没料到他会特意再求一次婚,毕竟两个人领证都一年多了。
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点头了。
裴书临把她翻过来,脸朝着自己:“都不想一下,就直接答应了?”
“那我刚才都说想和你生小孩了,要是装模作样拒绝你求婚的话,得多假啊。”简皎月鼓鼓腮,唇贴着那枚银戒指说,“而且谁稀罕什么声势浩大的求婚仪式了?最烦一堆人盯着看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客厅的时钟到整点时响了一下,中断她的絮絮叨叨。简皎月爬起来端着床边的水抿了几口,又躺回去。
裴书临没穿上衣,稍坐起来背靠床头,任由她把脑袋枕在腿上叽叽喳喳地继续说话。
“跟你说过没有?我把之前那份离婚协议也撕掉了。”简皎月仰起脸,手指隔着一公分的距离描绘他嶙峋的喉结和冷洌的五官。
“嗯,爸跟我说了。”他想起裴父传话时的生动表情依旧觉得很搞笑。
简皎月在家长面前很会讨乖卖巧,乖乖糯糯的女孩子。所以当她利落撕毁协议书时,着实把裴父吓了一跳。
“你才把我吓了一跳。”台灯光被他高大身影遮了一大半,简皎月很得意地说,“明明这么离不开我,怎么舍得签字的啊?”
裴书临抬了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在安静的氛围下看着她开口道:“因为太喜欢你了。”
所以比起不舍得签字,更不舍得的是她会不开心。
简皎月听了都觉得有点眼酸,她清楚自己对高中的裴书临其实并不好。
喜欢归喜欢,但总归在毕业后就把他和国内的一切都一起丢下了。
回过头来想想,他在原地真的等了自己好久。
“呀!我的鱼!”简皎月后知后觉餐桌上那些做好的菜可一口都没开始吃啊,懊恼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臂,“都怪你弄这么久......在肯定都凉了。”
裴书临很想表示这不怪他,怪小妻子太热情。
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讨打,只好安抚她道:“那待会儿我叫人送餐过来。”
“不行,凉了你也得吃!”简皎月愤愤不已,十分霸道,“我做的不好吃你也得吃,你还得习惯很多年!”
他笑了笑,吻着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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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是帝都的盛夏。
简皎月自认为经她设计的婚礼没一百场也有七八十场,但轮到自己结婚时,反倒落了一身轻。
从喜糖、请帖、餐食、摄影……这些都是裴书临一手安排。
他这几天频繁往工作室走,像工作室以往的每一位客户一样,和大东他们那群人商讨婚礼细节。
知道的以为他是亲力亲为,不知道的还以为简皎月要把工作室交给她丈夫打理了。
正式婚礼是中式风格,但他们还是穿着寻常的白色婚纱和西服到拍了一组婚纱照。
两个人之前也没商量过去哪拍,却在订票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攸同私立高中。
摄影团队和他们过去时,校园正是放暑假时期,空空荡荡。中途当然免不了还有骆天哲他们过来凑热闹和蹭镜头。
最后拍下来的照片都是满满的青春回忆:熟悉的公交站、学校篮球场、后排的座位和走廊尽头……
婚礼日期定在了九月一号。
场地安排在裴书临外公的一处郊外房产那:紫玉公馆。
与此同时,外交部的大一新生已经军训完。开学典礼上,裴书临受邀返校,出席新生演讲。
男人一身金贵西装,面无表情不说话时,脸上一股冷漠、英俊的疏离禁欲感。但他一开口却是清冷感散去,嗓音磁沉有力,只剩儒雅随和的绅士风度。
听完台上这位优秀师兄对于他们未来的祝福之后,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师哥!我和您一个高中考上来的,能问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