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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从沈溪回来已是深夜时分。月色如练,照在竹屋房舍上,隐约散着银光。唐恬手掌一扶在竹篱之上便有察觉,低斥一声,“谁?”

无人回应。

唐恬探手扶在刀鞘之上,正待有所动作,耳听屋内一声吐息。她松开刀鞘推开篱门,穿过院子走到廊下,手扶房门静立一时才推开。

竹舍当间坐着一人,黑暗中一个清瘦的剪影,腰背挺直,双手扶膝。月色中越发显得身姿秀美,有如清竹。

这个身体每一处,早已刻入她的骨髓,午夜梦回,不知多少 次拥入怀中,梦醒时一枕空寒。唐恬站着,双手在后阖上房门,“中台阁还是如此神通广大,白日里一个照面,这么快就寻到这里。”

裴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茅舍简陋,不堪久坐,中台请回吧。”

裴秀抬头,月色透窗而入,照得他面上绒毛分毫毕现,有一点莹润的微光,“为什么躲着我?”

“中台亲口所言,不想再看见我。”唐恬慢慢走到竹舍窗边,靠在窗栏上,转身看他,“中台忘了?”

暗室无灯,月色从唐恬身后入室,裴秀半点看不清她面上神情,“那是之前,后来……”

后来?后来她不管不顾在唐家旧宅填埋黑火,欲与唐凤年同归于尽——可惜没能得逞。中京城中无事能瞒过中台阁,萧铁军带人赶到,黑火燃炸的瞬间救了唐恬——和唐凤年。

没能死成,只能苟活。

“时至今日,不瞒中台,”唐恬低着头,“我也不想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