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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同他掖一掖被角,“为什么不想活了?”

裴秀一言不发。

时间走一轮回来,又到原点。唐恬心中生出难言的疲倦。她看一眼裴秀,这人仍在大伤大病之中,身心疲惫只会是她百倍。唐恬这么一想便心灰意冷,慢慢站起身。

“你既不肯说,我不问便是。”唐恬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此时便走。”

裴秀仰面,目光怔忡,痴痴望她。

唐恬目光淡静,同他对视,“好好活着。”她俯下身,手掌轻柔地抚过他的鬓发,“你姐姐若活着,绝不愿见你如此自苦自伤。”

裴秀张一张口,久久才挤出一个字,“好。”

“记得你今日应了我。裴秀,你不是一人活在这个世上,姐姐虽不在了,还有我。你需记得,无论何时,我总盼着你好好的。”唐恬抬一只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我要走了。”

“唐恬。”他吐息滚烫,喷薄在唐恬掌心,仿佛在唐恬心口上炙了一下,“唐恬。”他如同灵魂出窍,不住口地唤她名字,“唐恬。”

“别看着我。”唐恬手臂一展,两边帐子沉甸甸坠下来,将二人分隔在两边。她从袖中摸出一物,轻轻放在几案上,拧身离开。

萧令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疾步跟上。

唐恬道,“别跟着我,我不想同你们再有任何瓜葛。”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一纵而出。暗夜中,一个乌黑的剪影停在墙头,定定回头看了一眼,又一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次日圣皇谕旨遍传朝野,裴中台身体贵重,廷狱苦寒,恩旨送往江南,由江南提督看管居住。消息传到唐恬处时,已是十日之后,中台阁一行终于已从京水河出京,官船浩浩荡荡往江南驶去。

唐恬指尖坐在椅上,指尖戳着大阿福胖乎乎的脸颊,“终于舍得走了。”

眼前日影一暗,唐恬抬头,便见一个极其高大的人影立在门口,“阿爹既是来了,为何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