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沉默。
裴秀追着她的目光,却被她回避,无法同她对视。他心中不祥立时涨大,片时灵魂肉身尽数吞噬,身畔漆黑如墨,不见半点天光。他抬手掩面,声音抖得不成模样,“我不知道。我当日若知道是你……我不会下此狠手……连累你多年海上漂泊……我不知道……”
他感觉自己入了一所囚牢,四面楚歌,无处可去。心底里乱作一片,目光不由自主移到腕间。
忽听一声厉喝,“你在做什么?”
丁零当啷一片铁链碎响,手腕被人紧紧握住,那只手热得发烫,灼得他半边魂灵都复苏过来,他张臂将她抱住,用尽全身气力,“我不知道。”
第70章 可悔哥哥此时便可做个决断。
唐恬原本低着头, 专注听他说话,忽一时察觉不对,一抬头眼睁睁见他抬起右手, 用力撕咬腕间命脉, 顿时三魂走了二魂半, 抢上前按住。却晚了一步,手腕处暗色的血涌出来。
裴秀却浑然不觉, 仿佛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别动, 我去拿药。”唐恬拧身要走,腰间一紧, 被裴秀牢牢抱住,鲜血浸在她外裳之上。唐恬大大皱眉,一掌扣住他手腕, 扯到身前, 等不及拿药,以衣袖掩住,制住血流。
裴秀目光凌乱,满面癫狂, 口中乱七八糟说一句, “我不知道。”
唐恬皱眉,“别说了。”
裴秀语气急促,仓皇中呛住, 俯身剧烈咳嗽, 直咳得脸红头涨, 上气不接下气。脸庞重重沉在她怀里,“我不知道。”
唐恬双手用力掐住他肩膀,厉声喝斥, “裴秀!我叫你别说了!”
裴秀已经听不见声音,心中巨兽凶猛抬头,将他控制。无法克制撕扯血脉的冲动——只有血脉的涌动叫他依恋,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耳畔尽是无意义的轰鸣,其间隐约混着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叫他名字。
可他真实的名字,早已湮没在旧时岁月里,无人知晓,无人记得。名扬天下的池中台,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