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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趴在浮板上回头,阿贵掷一条带浮圈的绳索下来。唐恬一把抓住,两边同时发力,终于重回座船——

好一回死里逃生。

唐恬已是筋疲力尽,跌坐甲板上,气喘吁吁道,“池——阿秀呢?”

“谁?”阿贵道,“哦,在里面。方才看见你掉下去,疯了一样也要往下跳,绳子都差点挣断了,几个人都按不住,只能一掌拍晕,拉到舱房里去——你也快进去,还没完。”

众人齐齐回舱房躲避。唐恬一眼看见池青主蜷在自己舱房地上,海水混着雨水,狼狈不堪。两条手臂以一个奇怪的形状摆在身体两侧。

唐恬回头,“怎么回事?”

“与我们无关。”阿贵忙道,“方才拉他上来,他死活要往下跳,拦他时,自己挣脱臼了。”

唐恬正待上前,船身剧烈一震,舱内杯盘尽数滑落,四下里叮当撞击之声乱七八糟,如同开了个生铁铺子。

池青主身体被大力摇晃,生生砸在舱壁上,又重重摔落。他一声不吭,手足软垂,仿佛已经失去生命。

阿贵道,“不行,绑起来。”

“你回去,我来。”唐恬说完,将池青主扶起来,扯一条床单割作细长条,将他身体牢牢缚在立柱上,又将自己同他捆在一处。

池青主身子一沉,栽入唐恬怀中,唐恬张臂紧紧抱住。二人密密相拥,如同连体婴儿一般,在漆黑的海上跌宕起伏。

船体一阵接一阵地动山摇,和着窗外电闪雷鸣,仿佛下一刻这条海中孤轮便要分崩离析。

池青主小声喃喃,“阿恬。”既是凄惶,又是绝望,如雪原中一只失怙的幼兽。

惊雷一个接一个在海面隆隆炸响,将人世间微弱的声音倏忽吞灭。身畔是墨汁一样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