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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溺水之人,攀到一块浮木,拼死拉住,借那一点附着之力,奋力把自己从万丈深渊中往外拉扯,极度的惊惧让他哽咽出声。

唐恬被他生生拉得伏在他身上,耳畔贴着他湿冷的唇,微弱的两个字——

救我。

是他一只脚踩在地狱入口时,拼死向人间发出最后一声呼唤——

救我。

马车到了中台官邸,裴简之一跃而下,将昏迷不醒的池中台抱下来。

看门老奴迎上,“大人——”

“去烧浴水,要滚热的!”裴简之厉声道,“中台寝房何处?带路!”

“这边——”老奴在前引路,他年纪既大,腿脚也不大灵便,走得慢慢悠悠。

裴简之心下发急,又不敢辱骂中台家人,生生忍着,好容易到了寝房,将池中台放在榻上安置,左右四顾,“这位老大爷,你没走错路?”

寝房虽然极是阔大,却雪洞也似,一几一榻一床,床上一褥一枕一薄被,慢说厚实些的被褥,便连一张多余的椅子也没有。若非屋内陈设皆非凡品,墙上御赐笔墨,裴简之真要以为这是哪位高僧修行的地方。

老奴道,“中台寝房就是这里。劳烦您照料中台,老奴这便去烧浴水。”

唐恬看一眼那颤巍巍的腿脚,暗道等您老人家回来只怕天都亮了,“这里就您一个人?”

“就老奴一人。”老奴道,“中台平日里总也不回来,偶然回来时有萧都统他们陪着,用不着什么人——”

长榻上的池青主忽然抽搐一下,下一时便如置身雪原,齿列相击,格格有声——

唐恬上前,扯过薄被又裹上一层,然而他湿衣在内,其实于事无补。拔脚便走,“我去烧水。”

“等一下!”裴简之道,“中京冬日湿冷,我记得御赐官邸都设有汤山引泉和避寒房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