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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侧身蜷在榻上,薄毯乱七八糟压在身下,一段雪白的指尖,紧紧攥着薄毯一角。

他昏昏睡着,眉宇间残留的痛楚浑似一把尖刀,在唐恬心间极其凶狠地剜了一下,又一下。

唐恬另外取一袭薄被过来,正要与他遮盖,裴秀忽尔连连蹙眉——

唐恬凝在当场。

裴秀右手无意识地挥动几下,便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移到右腿处,极其用力地攥在那里——

那里的衣料早已皱得不成模样,每一处褶痕,都是在疼痛中挣扎的印迹。

唐恬简直手足无措,呆呆站立一时,等裴秀渐渐宁定,才与他盖好薄被。恐怕夜间有事,便在长榻另一头打盹相陪。

一夜极不安稳,唐恬每每惊醒,总能见裴秀在疼痛的昏茫中挣开的薄被,无数回起身帮他遮盖。直到东天大亮时,裴秀才终于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唐恬起身下榻,出门便见一个人背对门口立在院中,遍身通透的寒意,也不知来了多久。

“小萧都统?”

萧冲回头,指指里面,“起了吗?”

“刚睡沉。”

萧冲奇道,“睡到这个时辰?”

“昨天——”唐恬小小声道,“摔了一跤,应是疼得厉害。”

萧冲目光一闪,眉宇间染上恼怒,一把推开唐恬便往里走,好在他脚步极轻,悄无声息,并未惊醒梦中人。

唐恬跟在后面,略一探头,便见裴秀静静蜷在榻上,呼吸清浅,面容宁定,仿佛置身好梦之中——若非鬓边汗湿的黑发,彻夜挣扎的痛苦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

萧冲退出来,大步走到院中,质问道,“怎么会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