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在看到宁自笙的一刻悬了几个小时的心堪堪落下,说:“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宁自笙略带歉意地朝她挥了挥手,“唐姨再见。”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唐姨张了张口,想说她不能就这么不打招呼地消失几个小时,会让人担心的,可她最终没说,无奈摇了摇头,她知道任姜平时管宁自笙管得多严。
宁自笙跟着任姜往书房走。书房门被推开,里面没开灯,只有窗外捎来的丝丝月光。
任姜进去打开灯,又拉上窗帘,最后径直走到长方形木桌前,屈指敲了敲黑色的桌面,几声沉沉的叩击声传开。
宁自笙无声叹了口气,又是一场恶战。
两人各坐木桌的一端。
“下午的课结束后你去哪了?”任姜双手交握在一起,声音冷沉。
宁自笙从初一开始体验这种“谈心”,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修炼到泰然处之。
而且今天的情况跟之前她偷偷吃油炸食品,偷偷画画看动漫电影什么的不一样。
今天她不仅没有回来吃晚饭,还不接电话,还没有上辅导班,几个小时失联。她刚刚偷偷看了眼手机,上面任姜和唐姨打来的电话过百。
“我都十七了……”她不禁喃喃出声。
书房里很安静,任姜听到了这句话,挑起一边的眉毛,她还以为宁自笙不会有叛逆期,毕竟她打了那么多预防针。
“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不接电话,故意不去上课的?”
宁自笙想起初一的事,那是她第一次逃课,当时她在冰淇淋店坐了一下午。
她想了想,觉得只有承认这个才能阻止任姜刨根问底。
“妈妈对不起……我逃课了,但我只是在奶茶店里坐着。”
任姜也想起当初的事,沉声问:“你记不记得初一的时候,我第一次给你报辅导班,你也逃过课?”
宁自笙点点脑袋。
任姜盯了她好一会,松开交握的手,语气反而放柔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了解你,你不是书呆子,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你有你自己的小世界,我也不想摧毁你的小世界。”
她刻意顿了顿,继续:“但是,我是你妈妈,你还小,很多事的的确确都不懂。小孩子都爱玩,这是天性,而我是大人,我走过你这段年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更知道这个时候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是你妈妈,我得引导你,你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爱玩的天性,我得帮你控制明白吗?”
宁自笙不忘点头,脑子里却在回忆这是任姜第几次说这段话。
“况且我并不是所有时间都让你学习。辅导班的课只有周一周三周五需要上,周二周四你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当然,为了不让你的大脑懈怠,功亏一篑,我还是给你布置了学习任务,但几个小时就能完成了不是吗?”
宁自笙不吭声。
沉默是金。
“周六周日我放假在家里会陪你学习,偶尔会带你去博物馆,带你去霖城大学看看,我还会带你钓鱼不是吗?”
“虽然那是高二上学期的事了。”任姜微微蹙眉,“但是高二下学期你刚转学过来,换了环境,换了老师同学,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松懈?”
宁自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明年高三你也不会带我出去玩嘛?”
任姜再次交握起手,深吸了一口气。
宁自笙心一咯噔。
完了,打开了一个话匣子。
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任姜用了大量的论据来证明她的论点——高三非常重要。
宁自笙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回荡着一句话:
“小笙,你知道高三有多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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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四,宁自笙不用去辅导班,但她需要完成任姜说的“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学习任务。
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模拟试卷,整理干净桌面后,又锁上卧室门。
宁自笙从书包里摸出一把小钥匙,轻手轻脚翻出衣柜底层角落里安放的宝箱,打开两道锁,箱里内容映入眼帘——绘画工具以及一摞画本,近五百张,她两年半以来画的所有画。
脑海里闪过昨天那个男生,宁自笙思索片刻,挑出一副最想画下的画面。
在任姜回来之前,宁自笙完成了画——
昏暗的出租车,男生懒散地陷在座位里,侧脸线条流畅冷淡,低着头专注于手机游戏,而他的头顶和下巴则闪着绿光。
画纸还有点湿,宁自笙吹了吹,举在空中看了会,目光落在绿光上,弯眸笑出声。
宁自笙郁闷了大半天的心情在此刻得到释放,然后当天晚上,任姜又拉着她谈了一个小时的心。
隔日早上,宁自笙晕晕乎乎地前往辅导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