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过去,城郊的冰雪早已经消融,雪水被太阳蒸发,道路干燥,夹道草木青葱。
通往泮宫的道路上再次出现学子络绎不绝的车队,一辆四驾车出现在道上,路上的马车自觉避让。昭灵坐在马车里,从车窗往外看,车窗外是跟车的越潜。
昭灵时而打量路上的车马,时而打量车窗外这人。
多日不见越潜,再次见到,目光就时不时往他身上挪。
越潜右臂的刺伤应该已经痊愈,见他使用右臂的动作很流畅,从受伤到痊愈不到一个月,难怪医治他的药师会感到惊讶。
随车而行,目视前方,越潜沉稳寡言,车中的人不唤他,他不会主动上前嘘寒问暖,还是老样子。
从越潜身上移开视线,昭灵在道上行驶的数辆马车中,瞥见一辆特别眼熟的车——七公子昭瑞的马车。
昭瑞所乘坐的马车速度很快,往前追赶而来,昭灵让卫槐放慢车速,在路边等候。
马车追上来后,坐在车中的昭瑞掀起车帘子,他不急于跟昭灵打招呼,反而把越潜从头到脚看一遍,问他:“你家公子可曾赏你东西?”
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那天,越潜在望月阁救下昭灵,昭瑞也在场,他向昭灵提议得重重打赏越潜,还说要“自掏腰包”,打赏越潜两名美姬。
越潜不卑不亢道:“回禀七公子,平日里多有赏赐。”
“平日里也赏赐你美人吗?”昭瑞朝昭灵眨了下眼,他知道昭灵别第里就没几个美姬,故意这么问。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越潜正打算作答,昭灵已经从马车里探出头,往昭瑞这边一瞥,悠悠道:“七兄,我城中的府邸正在修建,缺几根大楠木,听说七兄那边也在修宅,有的话匀我两根。”
昭瑞脸色都变了,支吾:“我没向八弟讨就不错了,我那是要啥缺啥……”
眉梢微挑,昭灵道:“怎么说要啥缺啥,不是不缺美人吗?”
八弟,我错了。
昭瑞吃瘪,并且似乎悟了,问题就出在“美人”身上。八弟不像他们这帮不学无术的饭桶,平生爱好只有酒色。
八弟不仅自己不好酒色,还深恶痛绝贴身的侍从成为酒色之徒。
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昭瑞灰溜溜遁了,他的马车快速向前行驶,没一会儿就不见踪迹。
其实昭灵哪会要他的大楠木,知道他穷。
马车缓缓前行,昭灵一只手臂搭在窗上,头仍露在窗外,他留意夹道葱翠的树木,啼鸣的鸟儿,还有其他马车上挂的彩幡,春风拂脸,令人心情舒畅。
睨眼窗旁的越潜,他这人沈毅又寡言,让人无法触及他内心的想法。
美人。
他喜欢美人吗?
马车抵达泮宫门口,昭灵由越潜搀扶下车。
越潜一只手相执昭灵的手,另一手臂护在肩后,动作到位,照顾周到,无可挑剔。
他这是出自侍从的本份,还是夹杂着其他情感呢?
从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