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潜和一名侍卫齐力将一件笨重的漆绘木鹿搬进库房,这件物品原本摆放在公子灵的书房里,如今从内府送来一大批新器物,它便被替换下来,存进别第的库房。
漆绘木鹿跟真鹿同等大小,除去一对长长的鹿角是真鹿角外,身体的其它部分都是木料构成,却制作得栩栩如生,如同一头具有生命,能闲逛山林的野鹿。
这是件珍贵的漆器,它的制作工艺复杂,先在成型的器物上髤漆,再将髤漆好的器物施上不同颜色的漆绘,绘出云气文,花纹,凤鸟纹。
不只如此,木鹿身上的一些地方还采用贴金箔的装饰技法,使得它光彩照人。
漆绘木鹿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是件官坊的器物。
即便它如此贵重,仍因为有更精美的一批内府器物到来,而退居别第的库房。
同时被替换下来的物品还有许多,大多已经躺在库房里,它们是漆器,也有象牙器,青铜器。
越潜和侍卫将漆绘木鹿搬运至库房角落,库房中的两名厮役立即过来,他们围着这头鹿忙碌,小心翼翼为它包上遮挡灰尘的布,并用绳子束绑。
库房昏暗而闷热,里头忙碌的厮役满头汗水,越潜匆匆出库房,他得继续搬运物品,刚走出不远,忽然见家宰捧着一只漆盒从公子灵的居室出来。
家宰边走边四处张望,像似在找什么人,他走的方向不是库房,而是去侧屋。
瞧见迎面而来的越潜,家宰连忙招手:“越侍来得正好。”
家宰把手中的漆盒向前递,示意就是要给越潜。
还没等越潜做出反应,家宰已经来到他跟前,把漆盒往他怀里塞,说道:“这是替换下来的旧物件,老奴本要将它拿去库房,公子看见后,说要赠予越侍。”
越潜迟迟才接过,箱中的物品不重,猜不出装的是什么东西,问道:“里头是何物品?”
两人交谈时,身边不时有人搬东西经过,家宰对越潜使眼色:“越侍回屋自己看,捧好别摔坏啰。”
有这样的好事,任谁都会欣喜若狂,家宰留意到越潜面上没有喜悦之情,那模样看着还有些困惑,他莫不是不想要?
见越潜终于拿着漆盒离去,家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难怪其他人心生嫉意,公子屡屡送他东西,就是我看着也眼馋。”
回到屋中,越潜打开漆盒,漆盒里头装着一套完好的漆耳杯,总共五件。这是酒器,用来喝酒的。
这套漆耳杯有使用过的细微痕迹,整体还很新,杯身黑底金花,色彩灿烂映辉。它的工艺和漆绘木鹿如出一辙,可见也是出自内府的精品。
即便它是被替换下来的旧物,仍然很贵重。
由国君赐予的整整七车崭新而华美的器物,它们使昭灵的居室更显华贵,使食案上的餐具更为考究。
夜晚,室内灯如昼,屋中人影幢幢,一阵歌舞声从屋内传出。
乐师极力在新主人面前展示自己高超的演奏技巧,吹奏得十分卖力,美姬也使出浑身解数,只愿能得到主人的顾盼。
可惜主人反应平淡,似乎谈不上喜欢,也缺乏兴趣,他连那三名美姬之中,哪个最美,哪个舞跳得最好也没留心。
要是说对什么留心,那应该是越潜。昭灵注意到越潜注意力全在美姬身上,看得目不转睛。
今晚,郑鸣抢得伺候昭灵就餐的机会,他分外殷勤,事事争先。
昭灵喝下一口汤,瞥眼在一旁侍立,观看舞乐的越潜,唤道:“越潜,切肉。”
案上食物众多,其中有一盘烤肉。
越潜闻声过来,执住餐刀将烤肉切成片状,再递到昭灵跟前。
“细切。”昭灵似乎很不满意,将盘子推回。
往时都这么切,不知他今日为何有别的要求。
“还是让臣来。”郑鸣连忙过来,从越潜手中抢走餐刀,二话不说,开始忙活。
同样是公子灵的侍从,一同在场,公子灵唤越潜却不唤他,郑鸣心里头不畅快。此时见越潜愚笨手拙,惹得公子灵不开心,他才觉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