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落也听出来了,自己接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因为有头发,沈迟落干脆就自己把头发拆了。
“啊,盖住了。”吴文瀚径自说话,然后跟以前一样打着沈迟落的肩膀,“一块儿去么?”
“去啊,”沈迟落也冲他笑,“为什么不去。”
班级合照学校定在校门口儿,去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躲在阴凉里。
三班一共五十四人。
如果不算粤其鸣的话。
沈迟落看着站在身边的吴文瀚突然张嘴问,“粤其鸣呢。”
吴文瀚这个时候总会阴阳怪气来一句,“粤其鸣又是哪个。”
沈迟落身边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时候沈迟落总会跟吴淼对视一眼。
仿佛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粤其鸣到底是谁啊?”吴文瀚心里不爽,都写在脸上。
沈迟落伸手往他脸上扯,“笑一个。”
吴文瀚才不情不愿被扯了个笑。
“高中同学不记得了吗?”沈迟落帮他回忆。
“你们俩就是坑我呢,”吴文瀚笑也不露了,自己闷着头往前头太阳地里的人头里挤。
粤其鸣这个名字也跟着那个夏天一样消失了。
没人记得。
除了他和吴淼。
简直就像被抹杀一样。
沈迟落身上突然发亮,他拢了拢身上的毕业服。
吴淼低头瞧他,“三年我试图联系总部,但是没有回答。”
阳光照在沈迟落身上时候吴淼总是忍不住多瞧几眼,他把视线移到对面那群即将毕业的人身上。
阳光很好。
所有人都被太阳照得发光,热风吹过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很多粘汗。
只有吴淼觉得,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被人精心编制的——
孤岛。
一点的时候,沈迟落就站在人堆里了。
老师站在前头点了一圈儿的名。
“颢野。”
“颢野。”
——
“老师颢野休学,”班长在里面声音最高,直接就对着人群说了。
沈迟落的头也低下去。
一个中午忙活完了,沈迟落从上到下都湿透了。
毕业季的天气,阴晴不定。
沈迟落粘着一身的汗,去送衣服的时候天就变脸了。
中午阳光照射的那边地界,现在就开始刮风,卷着树上的叶子在潮气里打旋儿。
“头发乱了,”吴淼站在沈迟落边儿上,伸手把在风里飘的头发拢在手里。
那颗痣还在那。
沈迟落往边上站,伸手把脖子盖住,“等会儿沈家人来接我。”
吴淼就靠着沈迟落站,“我等人来接你。”
沈迟落对此无话。
两个人到了学校门口儿的时候天气已经足够阴沉了,随便抬头指着一块儿,都能黑得掐出水。
赶上中午上班高峰,路上车流量多。
沈迟落箍着身上被来回的车流扫过的气流吹起来的头发。
身上也是鼓鼓囊囊一块儿,他跟吴淼并排站着。
“这个世界真实吗?”吴淼问他。
沈迟落低头抽烟没回他的话。
车流依旧在身前继续。
吴淼伸手,盖在沈迟落的头上。
沈迟落这个时候转头看他。
跟自己一样的苍白,他的骨架要大得多,整个人竖在那儿的时候苍白的像画。
吴淼的低头的时候沈迟落一直都能从他的眼里看见空洞。
“如果粤其鸣被抹杀,”吴淼说,“他就是一直被追查【叛逃者】。”
“你见过他了么?”沈迟落接上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吴淼的手顿着,“那又怎么样。”
“他不曾真实。”
“这个世界的真实,”吴淼转头往沈迟落身上看,“只有你和我。”
“现在——”
“我与你同罪。”
沈迟落看着车流,插兜张嘴,“但我不想这样,你逃跑吧吴淼。。”
吴淼揉着沈迟落的脑袋笑出声儿,“也是。”
“我一直说了,这是我的事。”吴淼看着六趟流淌的车流,“我看见颢野了。”
“然后呢,”沈迟落盯着地上的越来越多的水渍,啊了一声,“下雨了。”
这个雨起先不大,沈迟落的头发上湿哒哒粘成一团,没多大会儿就成片往下掉。
沈家的车来的快,沈迟落上车的时候,头发还没湿透。
“你去哪,我送你,”沈迟落单手撑着门,把吴淼往车上让。
吴淼站在雨里,先是摇头,转了脚尖儿要走的时候,听见后面沈迟落说了一声,“雨大了。”
“至少先避过这一阵。”
吴淼就又顿住了。
暗下来的空气,让吴淼自己多了点儿私心。
谈不上龌龊,但是足够吴淼瞧不上。
但是不管再怎么瞧不上,他都无非否认这是他自己的。
作为【监判】,他早就失格了。
他把脚重新转回去,对着沈迟落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