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六折

游园惊梦 梁仝 1898 字 11个月前

当晚,这出洋相就被参到施少庵那里。

得,正愁一碗水端不平呢,干脆两个都别跑,一道罚。

罚姊妹俩在书房里站规矩。

至于周恪,来时借着庭院里的水洗了手和车,辜曼玲心里怪不落忍的,直说要赔他精洗车子和衣服的钱,他没要,但走的时候,那脸色比吃了馊饭还难看。

姑姑给二人送点心,对必齐说,“这下我也帮不到你了。你是该吃吃苦,不然没个分寸,人前还跟在家里似的,小小年纪无法无天。”

哼。必齐臊眉耷眼地玩手指头,“又不是故意吐的,我也知道错了,也说对不起了。”

只是他不肯听而已。非但不听,还恨不得捏死她的阵仗。

“你当然该说对不起,但接不接受也是他的自由呀。”姑姑苦口婆心,动辄绑架别人谅解你的人该有多强盗。更别说你吐了人家一手一袖子,车子也乌糟了,多可怕,换位思考一下,你自己好端端的裙子被人弄脏,气不气?

“气……”

“那不就得了。”

姑姑说,人不该倚老卖老,亦不该倚小卖小。别仗着年幼就对自己放宽原则,你别看周大哥气成那样,我当真说赔钱,他也没收呢。

一听要赔钱,施必齐脑回路又走歪了,觉得大不了再攒一次,攒满扑满,给他买两包烟。

成年人的人情难关落到小孩眼里总是这么轻巧,这么想当然。姑姑严肃地知会她,“他不肯收,我们还得赔礼。回头正经请周家吃顿饭,你也要在场。”

转头又问起必昀,还不肯服软呢?

站半天了都。理由无非是老施扣了她手机,也威胁要通过班主任协调会会男生家长,必昀气死了,顶嘴父亲老掉牙,不仅不进步,还年年开倒车。

施少庵一怒之下,发落她站,何时明理何时休。

“你还不晓得你爸那个脾气,最最吃软不吃硬,你且低个头,这事也就了了;不低头,我连帮着说话的余地都无。”

必昀才不怕,“我该他的了?就不低头!也不要你说话,这事我本来就没错。”

也是个犟主,站到两股战战了,嘴还这么硬。

话音甫落,就听门外拍桌子的动静,老施隔空喊话:

继续,来,我瞧瞧你这牙齿是什么作的!

父女俩龃龉成这样,必齐是想不到的,印象里姐姐捅出天大祸端,先生说几嘴、罚两下也就过去了。

但这回好像很严重。必齐隐约也能猜出来,早恋就是触了先生的逆鳞,何况必昀是施少庵的老来女,必齐作为侄女来不来这个家,必昀都是他们实根上的独苗。

大抵在中式老派人的观念里,独苗最最笔管条直的成长路线就是义务教育、中高考、大学以及就业,再广泛点,还有嫁娶与生育。成才与否倒在其次,千万别走弯路,其中之一,就是成年前的异性越界问题。

必齐想起姑姑关于这方面的论调,说并非不让谈,是怕你们的是非观念还不够完善,无法明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连他们成年人还经常混淆呢。

要知道知其不可而为之这七个字,远比那些刻板的金科玉律更诱人、更棘手。

十岁的她对于这些大道理知之甚少,对错黑白也是半懂不懂,就照着葫芦画瓢。但几年前也在餐桌上偷听大人闲谈时得知了周家老大是逆反的典例,他因为中学和女学生在外租房“同居”,被老周发现了,这事一度闹得挺大,以至于告发到教导处。

女方家长要求拆分开两个孩子,要么女方转校要么周恪,结果后者却说不必了,你们不找来我们也要分手了……

许是有例可援,是夜睡前,必齐就抱着枕头溜到姐姐床上,趴在床头问她,“施必昀你是不是和那个大哥哥‘同居’了?”

胡说!必昀急着反驳之余,倒是问她,你怎么跑来了?自己没床?

“外面打雷,怕怕。”必齐顶着两个乌溜的眼睛,竖起食指喊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