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二折

游园惊梦 梁仝 1922 字 11个月前

“为什么?”

“……”说不上。她只是本能地讨厌他,觉得他虽然好看,但阴恻恻地,眉眼里透露着一股过分乖觉的算计,或者用大人的话来说,城府。

和他爹一个模子的气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施必齐从前就不喜欢周伯伯,他们老周家唯一的清流只有怿哥哥。

罢了,都是惯的。区区一个毛没长齐的小萝卜丁还不配他周恪来哄。

有人于是冷笑声,暗.黑嘴脸就下来了,“你不是好奇‘扒灰’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好奇害死猫,施必齐果然一秒中招。

唇上衔着的酒杯落到手里。周恪一歪身坐上条凳,翘起二郎腿,再斜眼她,半哄半骗道,“打个比方,就是你家姑姑和你家爷爷搞到一起了。”

才十岁的小孩听到这种话,真假且不说,是真真跟天捅了个窟窿般地灾难性,五官一拧巴,就……又要哭了。

好在及时雨出场。周怿问老大,“说什么了?把她骇成这样!”

又忙不迭去哄必齐,别哭别哭,你今天是寿星,要笑要开心才对呀。

眼瞧着救星驾到,施必齐即刻下条凳,往怿哥哥怀里钻。

目光在两兄弟之间,爱与恨已然相判云泥。

恨嘛,恨不得手里有刀就把这周恪活剐了;

爱呢,也是很爱,年少的情谊轻易像一座山,一个小土堆过家家也能滚打出过命般交情。饶是她和周怿不过是在私家幼儿园同过校,但年长四岁的他,于必齐而言,如友更如兄,试问哪个女孩不曾幻想过有个温柔能干的好哥哥?

必齐也时常对姐姐牢骚,唉,你为什么不是哥哥呢?

必昀教训她,有就不错了,二小姐!

周恪对于老二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悻悻下了条凳,低头摸出根烟喂进嘴,唇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说你该给老头备个份,童养媳定下了就早早攒聘礼。”

“说什么呢!”

周怿气不过,又不敢过分声张,到底六岁差摆在那,他又挺忌惮老大。再者他作为一个外室子,怎么着都不该强到嫡出头上去。

说到底,寄人篱下罢了。这点也只有必齐能共情。

即便从前两家人也开过那种玩笑,

动辄就说结亲结亲,把必昀许给老大,必齐给老二,岂不双喜临门?但真正当着小孩面了,周怿不敢马虎的,“大哥,你归国两个月,我还没正经接风招待你,算我的不对,小二给你赔礼,但你别因此计较到必齐头上去。”

“我要果真计较,你赔得过来吗?”

奚落随着烟灰轻浅浅地拂地,周恪扬长而去。

眼前,电视剧被调换到了黛玉香消玉殒、二宝大婚一回。

施必齐这个年纪还不能精深故事里的儿女情长,像她学戏文,也不过小和尚念经,学表不学里。她孩子气地问怿哥哥,

“一个人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嘛?”

不然的话,为什么宝哥哥一面记挂着林妹妹,一面又娶宝姐姐?

周怿也难住了,“兴许是能的吧。”

因为你要知道,人性是很复杂的。它永远是个矛盾体,无法用课本上黑白分明的对错来度量。

周家给施家贺的寿礼,一对掐丝珐琅的鎏金如意。